的场静司有些错愕地看着夏目琥珀色的眼眸。
他从未想过是这个答案。
夏目的眼泪顺着眼角滑下,他颤抖着唇,仿佛破罐子破摔一般卸下了一直以来的防备与执拗,琥珀色的眸子依旧柔软,却因哀伤而蒙上了一层阴霾。
夏目到底是个执拗的人,一直以来为此头疼不已的的场静司最清楚不过,可这些磨难来得太快太急,多轨透死后,他便再也没见过这样的夏目。
他们都并非如同表面上那般毫不动摇。
他抬起了手,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将夏目拥进了自己的怀中,抚着怀中的人的背安抚着他的情绪,眼眸中少见地染上了心疼和自责的神色。
不管是他不顾生死也要斩杀百目妖,还是他九死一生后还是选择隐瞒自己生还的消息,即便他有千万条理由来解释自己这么做的缘由,但这并不意味能够抹去夏目所受到的伤害。
夏目哽咽着,努力平复住了自己的心绪,这才意识到自己被的场静司拥在了怀中,连忙红着脸直起身。
自己都说了些什么啊,夏目懊恼道。
本来是想和的场静司好好解释自己并不是为了那些求饶而心软的,明明想好了面对这些问题的说辞,结果却还是在面对的场静司的质问时一时气急,说着说着就不自觉地委屈了起来。
夏目的眼睛一酸,委屈和难堪又翻了上来,抹着眼泪就想逃跑,却被的场静司眼疾手快识破了动作,黑发男人迅速肌肉紧绷,借力起身握住了夏目的手腕,上前一步逼得夏目下意识后退撞到了对面的架子上。
嘴笼金属的触感再次贴上他的侧脸,熟悉的温度贴着他的周身,他扭开脸不敢看的场静司的表情,却还是禁不住在的场静司的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腰间时,颤抖了一下。
"不是说我说错了吗?"的场静司的声音从他耳侧传来,语气有些无奈和调笑,"怎么现在又想跑了?"
夏目咬着唇,还是不出声。
搞得好像之前连续两次逼着的场静司标记自己的人不是他一样,的场静司心下叹了口气。好在他也没有指望夏目能回答些什么,只是收紧了搂着怀中人腰的手。
他最终选择了率先投降,将自己埋进了夏目的发间,轻声道歉。
"抱歉,夏目。"
松木香的信息素再度萦绕在他的身侧,安稳地笼住怀中的坤泽,夏目的喉头再次涌上了酸涩。的场静司松开了夏目的手,转而托住他的后颈将他揉进了怀里,一边摩挲着柔软的发丝。
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与呜咽,的场静司心下感到一阵刺痛。
他是的场一族的族长,是除妖人权力的顶峰,是棋局的操纵者。他从恶意与阴谋中披荆斩棘一路走到现在,无论是明日海的受伤,神明的陨落,多轨透的死亡,都未曾动摇他分毫。
但这一刻,他是如此清晰地感受到了痛苦。
夏目的动机到底是不是心软根本就不重要,他问这个问题,无非是因为不甘于夏目的不信任。他向来擅长的是狩猎和算计,而非赢得爱人的垂青,可嫉妒和控制欲却是他无法根除的劣根性,才会导致易感期趁虚而入。
他是如此傲慢,又如此愚蠢,才会到了这一刻,还在刺伤夏目的心。
"感觉好一些了吗,夏目?"的场静司轻声唤着哭泣的人的名字,夏目渐渐收住了抽泣的声音,从他怀中起身,低头揉着眼睛。
"…嗯。"夏目的声音略显沙哑,但不知是因为羞赧还是因为不知所措,还是不愿再多说什么。
的场静司也没有逼他,只是低下身来看着他哭红的双眼,夏目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只感受到的场静司的手指触碰到他的面颊,抚去了他睫毛上的泪水。
夏目抬眼看着的场静司还戴着嘴笼,发觉他眼中的红血丝,才想起他正忍耐着易感期安抚自己。
"抱歉,我忘了你还在易感期…"他下意识道歉。
"这不是你应该感到抱歉的事,一开始质问你的人是我,还记得吗?"的场静司摇了摇头,打断了他的话,只是认真地盯着他问道,"我现在只想知道,你还在为我的话难过吗?"
夏目愣了一下,没有料到的场静司会问这个问题。的场静司从来不是感同身受之人,也从未在乎不相干的人或感情,这是他能屹立至今的原因,也是夏目无法企及的强大与坚定。
夏目看着眼前人认真的神情,忽然想起那天在稻荷神社时的场静司同样缱绻的眉眼,与眼前的这一幕重叠。
他再度意识到这个事实:的场静司确实是钟情于自己的。
心跳在那双红眸在注视下突然加速,他那些刻意抑制的情愫再度如同枝叶般迅速生长舒张开来。
"…我不知道,"夏目低下头,有些逃避地自暴自弃道,"可能会有一点,但是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
矛盾的情绪在他的心中撕扯着,他们本就不是正常结合,的场静司的多疑和自己的不信任确实无法避免,可即使理智上知道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而他却无法不去想:凭什么?凭什么到了这个地步,的场静司还是好像能够全身而退,只留他一个人心如擂鼓。
的场静司倒是有些惊讶于夏目的诚实,不过很快掩去了眼中的笑意,眼波一转换了一套策略。
"好吧,"的场静司压下了自己的眉梢,"抱歉,我可能不应该提这个问题的。"
他稍稍松开了夏目的手,压低的声线依旧平稳,却带着失落和一丝委屈,让夏目原本踌躇的心思飘忽了一瞬就停滞住了。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夏目抬眼看向的场静司落寞的表情,才想起他还处在情绪容易失调的易感期,下意识就心软抓住了的场静司臂弯处的袖子。
而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下一秒,的场静司就以退为进捞着他的腰将他圈进了怀里,下巴搁在了他的颈侧,带着笑意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那是什么意思?"
嘴笼的金属质感贴着他的脸庞蹭得夏目发痒,松木香的气息扑面而来,熏得他有些晕晕乎乎的,一时有些搞不清情况。
他就知道的场静司是故意服软的!夏目这才反应过来,咬牙切齿地想骂人,身体却还是诚实地抓住了的场静司背部衣服的皱褶。他赌气地不答话,的场静司笑意更深,却仍然是一副可怜的腔调,令人酥麻的声音仿佛贴着耳垂,让夏目有些腿软。
"那么我的夫人,就当可怜可怜我原谅我如何?"嘴笼上紧贴着脸部皮肤的皮革质感蹭着夏目的脸颊,又顺着脖颈摩挲着腺体,让他有一种被猎食者盯上了的错觉,"我可是因为你才进入易感期的。"
夏目还是没有吭声,但是耳朵尖已经红透了。
的场静司神色一暗,却还是不动声色,不紧不慢地用嘴笼轻轻碰了碰夏目的耳朵,故作委屈和遗憾地继续说道,"不过说起来,要是我这易感期再这么下去,明天的会议恐怕就得延后了。"
会议?什么会议?
夏目有些疑惑地抬起头,却撞进了的场静司好整以暇的笑意中。
隔扇最终还是没有再次打开。
"你不会真的陷入温柔乡了吧,静司?"的场泉听着的场静司提出的条件,有些讶异地挑起眉。
"你最好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的场静司扔了一个眼刀过去,将桌上列好条款的文件整理了起来,"那份名单上的人我只负责处理,至于后续怎么插人你自己看。等宫城家的余党处理完了,你就最好说到做到,立刻回到北海道去。"
的场静司说完就起身想要离开,身后的的场泉却若有所思地叫住了他。
"等等,"的场泉也直起身,上前了几步,有些探究和疑惑地地看向的场静司,"保证没有子嗣这点暂且不提—
"—你当真要帮我拿下札幌神社?"
"你怀疑我?"的场静司侧过身看着她,"是你不想要家主之位的。"
"那是因为目前还不是时候,"的场泉看了他一眼便移开视线,耸了耸肩道,"我和你不是一路人,我的弟弟。
"我有我自己的方式。"
泉看着庭院中的树,右手翻转了一下刀柄,将刀柄收进了腰间,"不管是宫城家那下三滥的手段,还是你这勾心斗角的小儿科,我都没有兴趣。既然诅咒已除,那么那些阴谋诡计,终究是要归于尘土的。今后的的场家,不会再追逐这种低劣的活法了。
"家主的位子本就是我的掌中之物,否则你当初不会留下我。"
的场泉抱胸,再转回头看着的场静司,"只是我不明白,的场静司,你没有义务帮我。"
的场泉盯着的场静司与自己相似的红眸,想要探寻出缘由。虽然这是场交易,但是他们同是出自本家一脉,流着同样的血,就算的场静司真的不帮她,她也不可能背叛家族去帮助目前依然失势的宫城家。但也正因为他们流着同样的血,他们才会有着对自己能力的自负,即便在家族已经决定了继承人的情况下,仍然争斗到至死方休。
就算的场静司不想要这个位子,又为什么要帮自己呢?的场泉无法理解。
的场静司轻笑了一声,仿佛嘲讽的场泉,又仿佛嘲讽自己。
"…说不定我确实是陷入温柔乡了呢?" 的场静司看着门外的天,语气随意而又无奈,仿佛真是心血来潮一般。
的场泉一脸的难以置信。
若不是真的陷入其中,他又怎么会答应帮的场泉掌控札幌神社如此荒唐的要求呢。他恶趣味地用嘴笼抵住夏目肿胀的腺体揉弄,逼得坤泽发出渴望标记的呜咽,却好似真的守礼一般连绑带都未松开丝毫。
隔扇外就是时常有人走动的长廊,而的场静司身下的动作却完全没有要"安静"的意思,捞着夏目的腰直撞得身下的人溢出破碎的呻吟。
"夫人,你可得小点声,门外可是随时有人经过啊。" 的场静司有些"无奈"地说道,热气贴着夏目的耳垂,拂过他的脸庞,引得他的身体一阵发颤,"毕竟我现在可没有办法更有效地堵上你的嘴。"
夏目咬着的场静司的手不敢出声,只能瞪了的场静司一眼。用会议的借口装可怜,算准了夏目容易愧疚的弱点,也只有的场静司会无耻到用这个方法哄着自己帮他暂时压制易感期。
自己就不应该松口的!
的场静司挑眉,抬起夏目的一条腿就掰开臀瓣重新肏了进去,直抵着生殖腔的腔口用力顶弄,快感一瞬间通达四肢百骸,爽得夏目的腿直发软,只能勾住的场静司的脖子维持平衡。
"呜…"夏目委屈地看着他,红着眼不敢叫出声。的场静司眼见着逗得狠了,才低下头来隔着嘴笼轻轻蹭着他的唇,示意夏目把嘴笼取下来。
夏目颤抖着手,解了好几下都没成功,的场静司有些坏心地浅浅地顶弄了几下引得坤泽差点哭出声,嘴笼才终于掉落滚到了一边。
的场静司轻笑了一下吻住了夏目的唇,将夏目整个捞了起来,径直抵着腔口蹭着已经湿滑的缝隙撞进了生殖腔。
所有的呻吟都被封进了这个吻中,高潮的瞬间,前期积聚的快感在夏目脑中一瞬炸开,生理性眼泪不住地流下,却又不能出声只能小声呜咽着。
看着夏目这可怜的模样,的场静司这才逐渐理智回笼,意识到自己易感期玩得过头了,只得一边捞起他软下的腰轻声哄着怀中的坤泽。
"恕我直言,族长,您太任性了。"
"…"的场静司身体一僵,转过身看向眼前辅佐了几代首领的老人,心下有些发怵。将夏目送回房间之后,他才发现七濑已经等在门口已久。先是装死,又是这么胡闹,恐怕够得上七濑辅佐生涯中的败笔了。他思索了几秒还是老老实实认了错,"抱歉,七濑,是我胡闹了。"
七濑摇了摇头表示无奈,走上前推开门看了看夏目的脸色,才放心地关上门。
"所以能告诉我这是发生了什么吗,族长?"七濑转过头,直视着的场静司问道。
"易感期,"的场静司揉了揉额头,有些内疚,"抱歉,不会有下次了。"
七濑挑眉,不太信他的解释。控制信息素也是族长的必备课程,就算是易感期也不例外。怕是两个人又说了什么,才搞成了这样,夏目那个性子估计也是被族长带偏了。
七濑有些心累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真是孽缘啊。她看了看的场静司,又想了想夏目的脸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放弃说教,说起了正事,"您拿来的文件我已经查看过,没有问题了,会议已经定在明天一早,族长还有什么要准备的吗?"
"不用了,毕竟后续都是的场泉的事,我们只管提出议题就行。"的场静司也收敛起表情,正色说道。
七濑点头称是,便准备离开,却不料的场静司又叫住了她。
"七濑,你都不对我的决定有什么异议吗?"的场静司有些惊讶于七濑今日的爽快,有些奇怪地问道。他都已经做好和七濑争执的准备了,他的回归必然会倒逼神道清算一些事情,这绝对不是什么理智的决定,尤其是对于七濑来说。
"我想这些顾虑在我说之前,您就应该已经考虑过了才是。"七濑从善如流地说道,的场静司却听出了她语气中的暗讽,"况且您想做的事,我们这些下属又能如何干涉呢?"
"…好吧。"的场静司倒是被噎了个不上不下,转身准备回到房间休息,毕竟明天的会议可不会轻松。却在此刻听到七濑的声音在背后再次传来。
"无论如何,欢迎回来,族长。"
的场静司的脚步顿了一瞬,随后轻笑了一声,踏入了房门内。
第二天清晨,接到七濑消息的众人一头雾水的前往的场本家,落座时才意识到不对。的场泉一如既往地出现在了次座,而许久未见的七濑,却此刻立于主座另一旁,正长袖善舞与入座的人寒暄。这一切落在众人眼中却是扑朔迷离,有几家已经凑近了脑袋窃窃私语着什么,不断有不解的视线梭巡在七濑和的场泉之间。
这几日宫城家的动荡才刚刚过去,族长的位子正空悬,眼见着的场泉就要得手,各家都选好了各自的出路,可如今的场泉却是一脸没事人一样地坐在次位,七濑却立在主座的另一侧,这又是在闹哪一出。
难不成,是那个坤泽…
众人猜想纷纷,却惊闻主座背后的隔扇被拉开,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嘈杂的会议室霎时噤声,众人或目瞪口呆,或惊惧地看着披着熟悉家纹式样黑色羽织的的场静司走入室内落座,七濑立于他身侧垂眸不语。
一时间,会议室中鸦雀无声。
"怎么,许久不见,诸位都不记得我长什么样了吗?"的场静司勾唇轻笑,血红色的眼眸扫过在场的众人,眼中的威压直逼得人冷汗直流。
怎么会?明明都已经失血了那么多?怎么还会生还?无数个的问题在众人的脑中盘旋,飞速地计算着此刻应当如何安排对策。
无一人缺席的会议室,竟安静得能听见缘廊外的蝉鸣。
"当然没有,"倒是的场泉慢悠悠地开口,打破了众人的沉默,直起身支手撑在桌面上,看向的场静司笑道,"族长能够生还,那便是最幸运的事了,不是吗?"
"那便最好,说起来我不在时,听说家族里倒是热闹得紧呢。"的场静司看着的场泉挑眉道,又收回眼环顾着众人,满意地看到各人神色各异的表情,愉快地勾唇笑了起来,而磁性的嗓音中却是透骨的凉意,"还希望诸位能和我讲讲呢。"
"你可真是对那个孩子宝贝得很,"会议结束后,的场泉饶有兴趣地看着主座上收起文件的人说道,"你就不担心那些人会做什么动作?"
"若是有能力,那要做早该做了。"的场静司没有看她,漫不经心道,"我没有亲自下场处理已经是网开一面,难不成他还指望自己的行为还能争取来什么荣誉吗?"
说得轻飘飘,他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下了处罚,的场泉咋舌。那几个家主可是觍着脸跪到了那坤泽的脚边,尽管结果上换来了家族的保全,但是这份耻辱可没有多少人能受得了。
她真是有些好奇了,她这弟弟不是真的被下了什么咒吧。
的场静司抬眼才发现的场泉一脸八卦地看着自己,皱起眉没好气地说道,"这难道不也是你想要的结果吗?"
的场泉当然巴不得的场静司即刻清洗家族大换血,她好安插进自己的人,只是宫城家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动荡还是越小越好。的场泉看着的场静司起身走远,有些遗憾地摊了摊手。
不过无妨,她抚了一下嘴唇,札幌神社还有好大一出戏要演呢。
的场静司又一次逮到了翻墙进入宅子的夏目。
他几乎要叹气了,那次易感期过后,夏目说什么都不让他再靠近自己,却成天找不见人影。夏目本就不是什么家主夫人的芯子,他便也无所谓夏目的去向,但是翻墙这个习惯是不是真的得改一改了?
的场静司有些头疼,却还是摇了摇头止住了脚步,看着夏目进入屋内后,才跟了进去,回头看了一眼还蹲在墙头上的斑,顺手带上了隔扇。
他早就和夏目说了他总有一天会被抓到的,斑接收到的场静司的眼神,翻了一个白眼,夏目这小子被的场惯得简直无法无天,之前他甚至完全不知晓的场泉和他有所接触,要不是担心这呆子的安全,他才懒得管闲事带夏目出去。
看,这下遭报应了吧。斑边在心里吐槽道,又转而跳下了墙头,准备去找新认识的妖怪的喝酒。
至于夏目,那…就只能让他今晚自求多福了。斑不以为意地想道。
正文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