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婚这事儿是李可卿提的。提了两次。第一次郑重其事的…姑且叫"求婚"吧，尽管没有单膝跪地掏出戒指之类的，但毕竟向来木讷且被动的李书记难得主动。可是成虹倒是吃了一惊，自从在文华叔叔那儿见第一面起，处对象才短短半年，真是看不出他这么急切。李可卿也意识到自己太心急了，他只想到再有三个月她就结束进修了，而工作还没有定下，万一回河南工作可怎么办，这事儿在他装满了文史法论和团委事务的脑子里酝酿了一周，终于在成虹结束了自习的一个晚上开了口。
"我想着咱俩在一块儿的时候定下来，这样哪怕以后分开一阵子…"，李可卿说着挠了挠头，他想说哪怕分开一阵子，咱俩也总是能在一起的。
"你怕我跑了不成？"成虹看着他窘迫的样子，心里暗笑，生出一阵暖流和爱意。"你放心，我相信缘分，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呐，对面不相逢。"说着她转身就要走，李可卿追上去，挡住她的去路："虹虹，快别折磨我了，到底同不同意啊？"
成虹"噗嗤"笑了出来："总不能我说结就结了，还要问过我爸爸妈妈，你爸爸妈妈…"
"我爹娘肯定同意。"李可卿突然大声起来。"你干嘛，小点儿声儿。"成虹看向周围，竹林摇曳，春风里裹挟着些凌冽，幸好周围只是零散着走夜路赶回寝室的人。
"我爹娘他们可喜欢你了…"李可卿压低声音也难掩兴奋。
"我知道。"成虹低下了头，看到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这是李可卿的母亲过年的时候送给她的，李家爸爸和李家妈妈第一次见面就待自己有如亲女，曹阿姨说这是自己大儿子第一次交朋友，他啊认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了…"那你呢？"成虹抬起头，盯着李可卿的脸。
"我？我怎么？"
成虹深吸一口气，小声念道："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没事儿没事儿，反正还早，我们以后再说吧。"李可卿看成虹脸上有些不悦，以为是她觉得自己太莽撞了。
"我快到宿舍了，你先回去吧。"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女生宿舍的楼下，成虹要安静下来梳理今晚的种种，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留给李可卿一个背影…
成虹接到解放军外院的通知，要她结束进修回校翻译室做一段时间的保密工作，然而距放暑假只剩下短短一月。
她不急，李可卿可急。万事都要求行稳致远脚踏实地的李书记面对儿女情长可是抓耳挠腮，被拒绝了一次，那么第二次便要极其小心了。他出差路过河南看望成书记和刘阿姨时，二老说虹虹早晚要调回北京的，而成书记上京的工作调动也要下来了，等调回了结还是现在结，一切都看小两口的。既然如此，那么只等她同意了。
"虹虹，我想好了，咱俩还是在你回洛阳前定下来。"
成虹正埋头吃饭，听到突如其来的仿佛是他自己敲定了的主意，放下筷子，面无表情地问："要是我不同意呢？"处对象才不到一年，尽管李可卿在团委工作已经逐渐步入正轨，但她还没稳定下来，她不愿意依靠男人，这些理由足以堵得李可卿哑口无言。
"虹虹。"李可卿也放下碗筷，语气颇显严肃："我不知道咱俩要分开多久，我只知道，到时候我会牵挂你，想着你，给你写信，我还想…"
成虹听到这儿惊讶不已，但很快万种柔肠就将其淹没，她知道他难言情爱，话说到此已是开窍了十分。
"你还想干什么？"她故意问他，脸上早就笑意盈盈。
李可卿不好意思地低下头，他平时说话声铿锵有力，做演讲时声浪如雷霆般破空而出，每个词语都仿佛是铁锤敲击在人们心扉上，后来他官至一方大员，有人打趣成虹选男人的眼光真好，成虹心里总是一边冷笑这些俗人，一边想起在北大百年讲堂听他演讲的日子。
现在的李可卿可不是做演讲时的书记，他不敢看她的眼睛，用只有他俩能听到的声音："我还想…亲亲你，抱抱你…"
"哈哈哈…就是这个啊…"成虹突然笑开了，继而也羞涩地低下了头。
是了，处对象以来，俩个人的肌肤之亲最多只停留在搂搂肩膀，并肩时李可卿不自觉地拉起她的手，但也仅止于此。成长于六七十年代的人，不敢逾周公之礼半分，学贯中西如他二人也不例外。
可想而知，这天后李书记终于如愿以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