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今天不停下来休息么?"
那一下午被男人的身形挡住了大半的日光,几乎已经消失在地平线上,暮色渐沉,黑暗四起。
夜晚行车并不安全,即使走的打了地基的旧车道,减小了车陷的风险,但路边时不时闪过的只剩车架的废弃车辆,依然让你觉得心里发毛。
依照昨日和前日的经验,你们早就应该找避风过夜的地方的。
你看依旧驾驶着车辆向前疾驶的萨菲罗斯并没有什么反应,于是出言询问:
"我们需要汲水…还有发动机应该休息一下。"
"我们不能停下来。"男人甚至没有侧头瞟你,只是简短地说了一句。银发一缕落在他紧绷的脸上。他似乎在思考什么。
你微微觉得自己眉心微微抽搐啦一下,身体不由自主地僵了起来,下意识地咬上了下唇。
然而下一刻,一只望远镜就像一只猫一般,突然跳上了你的双腿之间。
你抬眼,正好从歪斜的遮阳板后的镜子中对上了一双注视着你的那双在丝丝余晖中熠熠的碧色的眼睛。
你愣了愣。
"天色还不算非常暗,"眼睛的主人说,"后方7点钟方向,医生自己看吧。"
你抓起望远镜,"碰"地解开了安全带,挣扎着在行进的车辆内站了起来,手指紧扣着打开了天窗,举着望远镜探出头。
其实并不需要望远镜的,在你视线刚刚所及之处,车灯一闪而过,如同暴雨前的闪电。
那辆车正从你们刚开过的路上艰难爬行着地平线。目测大约五公里的距离。
"那是…"
你从望远镜中认出了那辆车。被磨掉大半的黑与金色的涂装,左车灯有些毛病, 不够亮,且一直以着某种频率忽明忽暗…
废弃的大楼中听见那些粗俗不堪的咒骂和呻吟像是突然出现的欲魔缠上了你,他们的狰狞和贪婪让你感觉到了烦躁。
两只发情的公狗…
你钻回了车内,"一辆车,是那两兄弟的车。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其他人在车上。"
那两人是来抓你的么?为了换取breeder佣金?更有可能的是,他们是想在你身上留种?
或许眼前这个银发男人跟他们有一样的想法…只是他隐藏得更好,看起来更加温和无害。
人或许就是会被表面的东西影响。所以即使理智上你挣扎着,不想且不能完全信任萨菲罗斯,却又不得不依赖起了这个浑身上下都是秘密的危险男人。
他像命运一张精心编织的一张蛛网,你看见它的存在,却像小飞虫一般被风推着,一头扎进了那个或许会是你坟墓的陷阱。
你看着他渐渐被夜色吞没的英俊的侧脸,那精致富有力量感的鼻尖形成了绊住你思维的凸凹。你努力集中精力,"…他们的装备比我们的好很多,我见过,他们有机枪,还有好多子弹,在队里是猎杀魔物的主力,而且他们…"
他们至少有两个人,都是身强体壮,下手残暴。而你身体依然有些虚弱,即使是完全正常的状态,也很轻松能被他们折了脖子————虽然这或许并不是他们的目的。
你担心身边这个男人会直接扔下你。毕竟他若是想去哪里,就算是去米德加尔,没有你这个拖油瓶,会简单很多。
即使他遵守了和你的约定,你更加担心他能否在接下来的冲突中全身而退…
"医生是在关心我?"过了一会儿,萨菲罗斯忽然笑了笑。他的眼睛依然看着前方的路面,"我可是绑走你的人啊。"
你张了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回答。
若你口齿伶俐擅长说服人,你或许能向他调理清楚地解释你们现在是一个团队,团队就应该相互关心。
若你是娇俏讨人喜欢的女人,或许能向他撒娇,说萨菲罗斯是神罗hero,怎么会抛下弱小呢?
可是,你只是被疲惫和未知折磨到麻木,长时间精神紧张,随时处在应激状态。就像一颗苦涩干瘪的果实。连你自己都知道,如果自己开口肯定说不出什么治愈人心的话来。甚至跟领队上床时,他在用阳具堵上你的嘴时,告诉你若是再聒噪说些惹人心烦的话,就让你含着它一辈子。
所以,你只是看着对方,不说话了。
那不是你故意为之。你从来不知道不开口,让人捉摸不定,有时会收获更多。
或许你的视线太过灼人,银发男人就算没有直视你也能感觉得到。
"我们到前面山隘口对付他们。"
萨菲罗斯告诉你。
山峦岩壁的阴影如张开的双臂,缓缓地将你们的车辆环抱。
从地图上看,这条旧公路会从山麓间直插而过。
地形变化之地确实是有利于躲藏和埋伏。
看来萨菲罗斯早就发现了追兵的存在。在你还在车内望着手指尖夹着的地图发呆,思考去米德加尔究竟是不是一个好主意,不知能否躲过x公司的监视见到母亲,他想好了策略。
你是白痴,想着不可定之事,而忽略了眼前的,更加要紧的事情。
萨菲罗斯把车开进了隐蔽的岩架之下。
不用他开口,你就赶紧从座位下摸出了你放在整理的的所有武器:包括两把枪,一盒大概有上百多发的子弹,还有你腰间的小匕首,以及大一点的砍刀。
你跳下了车,然后看见萨菲罗斯将自己的长发全部束到了脑后,从后车座的阴影里,翻出了一挺足有你半人高的机枪,然后把一条长而宽的子弹链从肩头上绕过。
"我们什么时候有的这个…"你震惊。
"借来的。"萨菲罗斯微微眯起眼。他扛起那个对于你来说是巨物,对他来说仿佛小树枝般的武器,另一只手中拿着他那把宽刃的刀,"或许要还给他们的主人了。"他勾起了那可以让任何女人都想要亲吻的嘴唇,脸上隐隐透出兴奋。
你挪开了视线。
萨菲罗斯选的地方是三重被风化的岩架夹成的路口处。
这些岩架高耸,抬头仅能看见小片星空。在夜风的吹拂下,岩架间的缝隙似乎在低声私语,回声在狭窄空间中回荡。
你手脚并用,顺着稍缓的岩壁努力向上攀爬着,无数风化松动的石块随着你的动作被踩落。
萨菲罗斯跟在身后,时不时地扶着你腰肢,催促你向上攀去。
不用他提醒,你也已经听见引擎的声音已经渐近,开始在谷间轰鸣,被岩壁无数次反射,变得琢磨不定,像是张牙舞爪戏弄人的恶魔。
随后,那些声音又戛然而止,再起时,已经变得弱而平缓,伴随着闪烁的车灯和嘈杂粗鄙的笑声。
"…小贱货,快滚出来,我们都看见你那狗样了…"
"…看见一根*就跟着跑,真他妈的贱,哈哈哈…"
接着哒哒的胡乱扫射的枪声和碎石爆裂的声音在峡谷中响起。
你捂着口鼻躲避那些被击碎的岩石块和尘粉向身边男人的身后瑟缩了一下,捂着口鼻。
男人拉上了外套,掩盖会反射月光的银耳发丝。
"医生害怕的话,就闭上眼睛。"他没有回头看你,只是低声安慰了一句,一边架起枪拉开了保险栓,随即整个人一动不动,仿佛变成了一尊雕塑,注视着嘈杂声传来的地方。
你也无意识地屏住了呼吸,不敢再有什么动作,怕影响了对方。
那辆车终于出现在了你们的视野中,缓缓地向前行驶着。
有经验的佣兵自然不会遗漏任何蛛丝马迹,就像他们料定你们会在山隘中躲藏,所以鸣枪吓唬和挑衅。
他们很快地就发现了你们的车辆。
你意识到了你们的车是一个精心设计的诱饵。
萨菲罗斯将车遗弃在了主路不容易发觉,却在你们地监视与射程下的岩壁下。
其中一个兄弟大叫:"我找到他们了!"
他们没有贸然下车,而是小心翼翼地将车挪进了一个更加刁钻的位置:以你们的车以及岩壁为掩体,几乎可以阻挡任何冷枪。
你的心沉了沉,那两人作风狂妄,像是没有章法的疯子,连领队都有是对他们束手无策。但是他们却出乎意料的谨慎。
他们的车辆是改装过的。车身被钉上了好几层钢板。那些钢板以一个极为倾斜的角度向车舱上部收缩,这样的简易却有效的装甲几乎保证了它被任何子弹击中都会直接跳弹。而厚重结实的轮胎就算行驶在尖锐石块的路面上也不会轻易爆胎。再加上他们拥有的几乎可以让他们随意挥霍的各类武器弹药,这样的车辆无疑是高效的猎杀机器。
就算这么近的距离,你们手上那小水枪不但没法对那辆战车进行有效打击,相反,一旦你们开火,火光会瞬间暴露你们的位置。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岩石间的阴影是你们的朋友。你知道他们没有夜视以及热成像装备,无法轻易发现我们。
这种情况下,唯有等待时机,等待有人沉不住气,离开那个移动碉堡。
萨菲罗斯比你更加有经验。很明显,他也做了同样的判断:只要他能解决一个,剩下的就有机会。
枪声再次哒哒地爆响起,你们的车耸动歪斜了起来,很明显是被打爆了轮胎。
不过车窗却是没有被击碎。
你更加确定了他们是想要活捉你的想法。
你的心纠了起来,那种感觉仿佛空气中突然弥漫起的令人反感的汗水以及体液的味道,混合着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快出来吧,小美人,不要再躲躲藏藏的了。要是被我们抓到,就会给你拴上狗链子。在你的脸上刻下我们的名字。哈哈哈…"
下车检查的人影,在两辆车的空隙间一闪而过,被你们的车辆瞬间遮挡。开火的时刻就这样轻易错失。
你屏住呼吸,只听见他的声音在夜色中清晰传来:"车是空的,他们不会走很远,注意周围。"
你心头一紧。
然而就在你暗自叹息的瞬间,萨菲罗斯出乎意料地突然扣动了扳机。
刺耳的机枪声在你身边爆发,声音尖锐刺破夜空,几乎冲破了你的耳膜。
两兄弟本能地趴下,躲避着四周的枪火,但那些子弹并非针对他们。
他们看不见的上方,一块古老的风化巨石在机枪的不断扫射下开始危险地摇晃。
子弹与石块相撞,发出令人心惊胆战的声音。
随后,那块巨石带着石块和尘土轰隆隆地从岩柱上滚落。
金属被压扁的声音令人神经一颤,随之而来的惨叫被掩埋在了石块的破碎声以及如雾的烟尘之中。
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你难以抑制的颤抖着,本能地捂住嘴中快要溢出的惊叫向后退去,却被身边的男人一把拉过,按着头顶拢在了怀里。
你的鼻尖撞进了他胸口裸露的如同大理石般的肌肤,感觉到他的胸腔起伏了一下。
"嘘…"他的嗓音仿佛因肾上腺素的刺激变得有些嘶哑:"还没有结束。"
是的,还没有结束。
对面的山崖上,不知何时出现了数个人影,在月光下影影幢幢。
红光一闪,在你的身上和萨菲罗斯身上出现了数不清的激光红点。
你早该想到的,这样的地形是伏击的好地方。除了你们,自然还有其他人会看上。
那些人们,或年轻,或年长,拿着各式的改装武器,银链在她们缠绕在手腕上,随着动作轻轻晃动。
直到她们命令你们卸下武器,然后在你们的面前丝毫不避讳地讨论,你才意识到那些人全部都为女性。
"该死的男人,竟敢玷污我们圣地,无耻至极!"
"他是在保护那个小姑娘…"
"他们是什么关系?是情人么?还是朋友?"
"什么下贱的关系!那是廉价的玩物。"
"看他的眼睛!那是魔鬼改造的畸形怪物!他不配踏入我们的圣地,把这个废物扔出去!"
"别!请不要伤害他!" 你几乎是尖叫着出声,惊慌地试图挡在枪口和男人之间。
你并不是不害怕她们。那些枪从未从你们脸上挪开一丝一毫。或许她们的言语中并没有展现对你的敌意。就算如此,这也并能解释你这样冒失的行为。一路上,你一直是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任何潜在的危险。
然而气氛却因为你突如其来的行为紧张起来了,那些杀戮机械瞬间发出咯咯的摩擦声。
领头女人大声呵斥警告你不许再动。
你瞬间又被吓得僵硬,直到男人的大手重新将你按回他的怀里。
"冷静点,她不是想制造问题。"萨菲罗斯语调平静地解释。
领头人沉默不语。
她身后的女战士们开始窃窃私语。
"她信任他嘛…他很好看。"
"只因为他的外表?可笑!"
"他不过是邪恶的骗子,一个变态怪物!"
"我们真要把这个人渣带到圣地吗?"
"那得看守卫大人的决定。"
"让守卫大人来决定吧。"领头的女战士最终作出了决定。
被散发着焚香气息的布套遮住眼睛推拉着走了很长一段磕磕碰碰的路,到最后被摘掉布套时,你们身后的门已经"咔嚓"地落了锁。
她们没有给你们光源,借着星球反射的微光,你只见得眼前的石窟并不大,石壁被粗糙地开凿平整,刻着似曾相识的图案。那些图案在你们进入山隘时便时不时地出现在岩壁上。
水流一般的曲线,交缠着树芽与骷髅。那些线条里似乎被涂抹了涂抹了荧光剂,幽幽地发着冷绿的光芒。
而石窟的最里面是一张石床可供休息。对旅行许久的你来说,这简陋的一切甚至可以说是非常难得。
可是你根本没有心思去关心这一切。无论是那些奇怪图案还是真正的床。
"她们会怎么对我们?"你不安地询问跟你一同被困在这里的男人。
他占据了狭小的洞窟里几乎所有的空间,几乎直不起腰,最后只得坐在了石床上。
即使这样憋屈的状态,他看上去似乎依然非常镇定。
"你不是应该知道么?"他懒洋洋地说。
"嗯?"你没有听懂他的话。
"她们是生命之流的守护者。医生,你看…" 他侧头,朝向岩壁。"…这些图腾,这里是生命之流的脉动处。她们敌视的是被魔晄改造过的我,不是你。"
"这有区别么?"
"如果你是聪明的,就应该丢下我不管。"他说。
"什么?我怎么会!"你诧异,脱口而出。
然而下一刻,那团漆黑的身影突然在你的眼前放大大,直到几乎填满了你的视线,像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捏碎你的骨头。
他生气了。你能感觉得到,他身上黑色的怒火。但你却不知道那因何而起。
你又难以抑制地想起了被折断的脖子,被巨石砸得稀烂的废铜烂铁。然后尼你的背脊发凉,然后不由自主地步步退后,直到撞到了被锁住的门上。
锁和铁链"哐啷——"地发出心烦意乱的巨响。
你慌乱地抬头,却看不清对方的脸。门栅在他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将那双眸子隐藏其间。
你只能看见他的嘴唇开合。
"你会的,医生。"他说,"你不信任我,一直害怕我。"
"我们…我们是搭档…"你变得没那么有底气。
"医生说过想去米德加尔,你应该找准机会摆脱我这个违背你意愿带走你的不稳定因素,然后求助这些女人们。她们对你没有敌意。或许知道你的breeder身份后会为你提供任何帮助。至于我————"他"哼"笑了一声,以手撑着你头旁边的铁门,俯视着你。你能感到他身上的热力。不久前他那宽厚的胸口护过你。"———我不过是从设施里捡到的陌生人。是否有能力带你去米德加尔是个未知数,而且跟着我,你将一直受制于我…"
你别过了脸,牙齿微咬,却研磨上了不小心进入口中的沙砾。
他说的都对。
他是个危险的谜团,一个行走的阴影。你曾经想知道他带走你之后发生的一切,但他的沉默像一堵墙,坚不可摧。你曾试图旁敲侧击,却从他那封闭如铁的嘴里一无所获,然后你只能选择放弃。
你亲眼目睹过他冷酷无情地拧断人的脖子,那场面如同噩梦一般挥之不去。你试图将这些记忆埋藏,希望自己并没有与一个冷血杀手为伍。但深夜梦魇中,那扭曲的面容和断裂的声音总是让你惊醒。
如果他告诉你,为了带走你,他不得不再次沾染鲜血,你该如何面对这个事实?这样的想法让你感到恐惧。
你只是闭上眼睛,试图逃避这个残酷的现实。在无法控制的真相面前,你选择装作看不见,听不见。
神罗的Hero,队伍里的佣兵们,甚至这里生命之流的守护者们,没有一个人的手是干净的。在这个世界上,似乎每个人都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萨菲罗斯,他从未对你施加过伤害,从未向你索取任何东西。这一点,至少在你的心中,给了你一丝安慰和信任。
他的手抚上了你的下颌,微微用力抬起,迫使你望向他。
云层退去,星球的反光突然变得格外明亮。
那是月入中天之时。
满月的光华刹那间透过门栅,照亮了原本黑暗的囚笼,
墙上图腾变得生动,仿佛水流开始缓缓流淌起来。那些荧光剂的幽绿光芒如同薄雾一般飘出,伴随着不远处守护者们焚烧香草的越来越浓烈的气息,轻柔地笼罩了整个石窟。
眼前男人深深的眼眶,高挺的鼻梁,亦是变得格外清晰。
那双魔晄淬过的眼睛,仿佛星际恒星,银发蒙蒙如同披着尘埃形成的星带。
"你一直对我很好…"
你捏紧了身后冰冷的栅栏。鼻尖满是草药的气息,眼神游弋,盯着墙面上的图腾,那象征流水的线条,仿佛蔓延的思绪,让你莫名其妙地有这样的感觉。
眼前男人的眼神,似乎触动了你内心深处的某个角落。但这种感觉又是如此的模糊和遥远,仿佛触及了某个错位的记忆。
"我…不能丢下你…"
男人的脸上并没有半分错愕惊讶或者感动。你的言语像是滴入齿轮中的一滴机油,轻易滑溜得无影无踪。他依然面无表情,仿佛你诉说的一切均在他的预料之中,又或许他根本不信你说的话。
"你或许会因此丢掉性命。"他说,"这样也不在乎么?"
"我在乎。"你回答。当然在乎,但有时候,选择并不在你手中。
你犹豫了一会儿,抬头试探地问他:"你…会保护我么?"
"你不能同时害怕和信任一个人。"他的回答冷淡而遥远。
你愣了愣,垂下了眼睛。
"我知道了。"你勉强开口,手指微微捏紧成拳。
你想表达的并非害怕,也不仅仅是信任。不是期待他的庇护,而是一种无法言说的情感在心底悄悄滋长。
你感觉到那次被他撞破的嘴唇上的伤口,已经接近愈合,却又开始隐隐作痛。
那一刻,你只想逃离他的怀抱,找一个角落静静理清纷乱的思绪。
你不懂他为何突然变得暴躁,不知自己是否又无意中触碰了他的某个禁忌。
他打断了你的每一次示好,仿佛是故意要将你推远。
然而下一刻,你只觉得那双你无比熟悉的大手摩挲过你的头颅,扣住你的后脖颈。
突如起来的动作让你下意识地挣扎了一下,却很快被制住。
热力从掌内传递,从你很少会主动会触碰的敏感的后脖颈,蔓延到了你的脸颊,你的肩膀,你的胸口…
你的呼吸变得非常急促,像是刚疯跑过几百米,或者经历了极端的恐惧和疼痛。
当你最终注意到眼前男人的双目时,你才发现那平静至极的视线下蕴藏的不可名状的能量。扩张的瞳孔像是横七竖八堆砌的情绪被燃穿成的黝黑的窟窿。
他用指尖力量将你拉向他的身体。那颗高傲的头颅,低了下来,抵住了你的额头。
"说,'吻我'。"他命令道。
你的牙齿擦过嘴唇,仰着脖颈气息不稳,却望着男人没有开口。
然后,那个男人炙热异常的嘴唇,便惩罚般地,如同止痛的膏药印上了你的唇。
混乱和缺氧让你晕眩。
他的深吻夺走了你赖以为生的空气,让你浑身无力,几乎瘫倒。
这个吻持续了很长时间,直到他放开你时,你狼狈不堪地意识到溢出的涎液滴落在了自己的前胸。
肮脏,不合时宜,混乱迷茫,你用手背擦拭着嘴角,想要躲避那个男人,他却根本无动于衷。
Breeder的身份改变了你,从前你可以依靠着身体去安抚别人换取自己想要的东西。可现在你必须面对新的风险。
你不敢发出任何会惊扰看守的声音,只是拼命摇头,向远离门栅的石窟深处挪去。明明是不愿意让外人窥探,却作茧自缚地将自己逼进了暧昧的角落。石床绊倒了你,而对方抽身而上。
他一定会让你受孕的,你坚信这一点。特别是当他粗壮的腿夹压着你的纤腰,开始解开自己的腰带,你惊恐地发现那鼓胀处比你所知道的还要大。
诡异的荧光,暧昧的香料。你仿佛身处一个噩梦。
银发如同被淬上了毒药,你偷偷观察过无数次的雕塑作品般的躯体在那样的光线下变得无比陌生。
大手粗暴地扯下你的衣物,让你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之中。屈辱感让你浑身颤抖,汗毛竖立。你却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你应该大声叫出来的,"他抓住你的手腕,扣在了你的胸前。它们刚才激烈地抵抗着他,试图推开他的胸口。他低下头,嘴唇吻深你的眼睛。"若不如此,接下来的事情…"他顿了顿,"医生是不会喜欢的。"
你被他压在身下,如同被缠绕在他发丝中的无法动弹的小虫,嘴唇哆嗦着,质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明明不想的!"
他没有说话,而是用动作反驳了你。
没有亲昵,没有爱抚,毫无感情可言地,那粗大坚硬的肉刃就狠心冷酷地抵住了你下体的唇瓣,微微用力分开。
你的月事刚结束没有多久,敏感脆弱的甬道被迫接纳超过你接受范围的滚烫的巨物。
你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仿佛被撕裂成了两半,挫伤的疼痛感让你缓不过气,全身僵硬发抖。
他并不放过你,而是粗暴地将自己的肉块送到你的身体的更深处。
剧烈的疼痛和无限的委屈崩断了你脑中的弦,将一切搅浑,空间开始折叠,将你拉入了半梦半醒之间。一幕幕往事变得清晰,而现实却变得模糊。
你看到陈列着无数培养缸的旧设施,那些冷冽、孤寂的容器中,孕育着未知的生命…
梦境中,银发男孩摘下的果实,向你伸手递来…
废弃大楼里隔壁墙传来的此起彼伏的呻吟,粗俗而缺乏情感…
你洗去下体污秽时,在沙地里,那逐渐消失的水痕…
"Breeder"被无数人或轻呢或嘶吼出时带来的压抑的欲望…
母亲的背光的脸庞,你根本看不清…
痛楚的力量从你的小腹开始蔓延,逐渐侵袭整个身体。荷尔蒙的冲击让你的大脑陷入混乱,强烈的情绪压迫着你的泪腺,让它们不由自主地开始工作。最终,你在这压抑、混沌的情感漩涡中,无法再控制自己,开始了无声的啜泣。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的声音依然被压得极低,像有气无力的小猫。
他却并没有怜惜你的样子,在你脆弱娇嫩的地方进出,顶弄得极深。
你那熟悉肉体之乐的身体早就学会了从疼痛娩出快感。更何况是这样的,可以让任何女人心跳的身体。
腿间的肌肉与毛发每下挺动都撞上你的腿根与穴口。啪啪的响声和黏腻水声,粗鲁而淫乱。不断流出的蜜液沾湿了他的股间的毛发。
你的下体如同被他用来取悦自己的淫具一般,被束缚着,无法动弹,只能被迫吞咽下对你来说骇人的器物。
甚至为了羞辱你一般地将你的腿大大地分开,用手指替换了自己的肉刃,搅弄扩张着你的花穴,将你早就充血的花蒂拨弄得更加红肿。
你被不合时宜的罪恶的快感冲击拍打,无力的张着腿,低低的呜咽,甚至到最后不知道是呻吟还是啜泣。承受着这个强大男人在你身上无尽的欲望和惩罚般的掠夺。
你不懂他为什么这样做。
曾经的你为了取悦他,试图吞下他那根肉棒,那是无助,是感激,是小心翼翼的试探,甚至,还有一丝不合时宜的隐秘的渴望。
而这时的他又是什么呢?是欲望?是莫名的愤怒?还是地想要在自己战利品breeder身上留下自己的种?
你眼泪汪汪,下意识地抓住了他一缕水银般发丝,仿佛想窥得这个神秘男人的丝丝内心。
可很多结合不一定是因为爱。你告诫自己你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当你放低姿态爬进领队睡袋里时,是因为自己还爱他么?
当那个姑娘与那两个疯狗媾和的时候,是因为她喜欢如此么?
至于身上这个正在给你带去疼痛与欢愉的,让你先陷入纠结与不安的男人…
他是否以你看向他时的眼神看着你?
他是否想起你时如你想起他一般踌躇却又隐秘地欣喜?
他是否…如你渴望他一般,渴望你?
这些已经不重要了…
一点也不重要了。
你紧咬着唇,如同弓弦一般绷紧的身体,逐渐变得柔软。在他掌中亵玩揉捏双乳从剧烈的翻起起伏中渐渐平息。
身上的人并不是傻子,在你呼吸变化的几秒钟内,便敏锐地注意到你的变化。
他的动作顿了顿,随即手掌游移到了你的脖颈处,双指抚摸着你的动脉。
那时的你,却不再像从前那般下意识地屏息。
然而下一刻,他扳过了你的脸。
你明明看不清他的眼睛。但不可思议地是,那双被人斥为怪物的幽深的眸子流出的极为复杂情感如同夜之水将你溺于其中。
"为什么不反抗,为什么不叫出来?"他的嗓音嘶哑,仿佛刚才承受无比疼痛的是他而非你。
真奇怪,明明他才是一切的始作俑者,为什么好像他期望你拒绝他。
你不明白,你也不想说话,抬起终于自由的手环上了他的脖颈。
他的脸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错愕的神情。笼罩在他身上的一切隐怒诡异似乎在那一刻消散,随即而来的是他视线的躲闪。
你本能地知道那一刻自己该做什么:抬头想要去吻他,却不易察觉地顿了顿,最后偏离了位置落吻在他的嘴角。
又变成了这样呢…
你在心里苦笑。
和你从前计划的一样,用身体绑住一个人,带你前往米德加尔…
那颗近乎鬼斧神工的精致头颅就在你的怀中。冰冷的发丝缠绕着你的手臂,在夜之水中透明得发光。
他本该和所有其他的男人一样…却因为你的情感的投射而变得特殊。你感觉到了战栗,仿佛未来一切的喜悦与痛苦的暴雨打向你,点点濡湿你的干燥贫瘠…
你说:"吻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