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来得不早不晚

日期:第十天(一个偶数)

哈利当然不会知道,想要得到一台魔法相机其实是件困难的事。毕竟他身边总有个克里维老哥在兜兜转转想偷拍他一张(或者成百张)照片,这让哈利完全没机会意识到搞到一部相机可能并不容易。

起因是哈利想为他这次历史实地考察留下一张纪念照。

也许这种想法有点愚蠢,而事实上哈利也明白。但这个想法一直萦绕在他心头,他知道,在弄到一张波特家的合影前他是不会甘心就这么离开的。十五来年他都没有这样的东西,这幅合影里哈利将终于不再是那个胖嘟嘟的黑发碧眼小婴儿。没人知道拥有这么一张东西对哈利来说会有多么珍贵。哈利觉得有些好笑,自己在这次奇怪的旅行中终于找到了快乐的时刻。虽然他有尽力避免这种事情了,但是管他呢!他只想要一张该死的照片!时空规则、命运什么的只能应付应付了。

"早。"哈利打了个招呼,他这天早上心情异常愉快。他的新计划(即找到一部相机)让他有了别的事情可以占据脑海。

艾丽斯对他点点头作为回应。弗兰克张开手臂挥了挥,接着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本以为你们会更有激情一点。"哈利干巴巴地说。"毕竟你们今天可以去霍格莫德村子里浪荡一天。"

弗兰克点点头。"过了三年级的新鲜感之后就有些无趣了。"他如此承认。

"再无聊三把扫帚的黄油啤酒也不可错过。"伊森插嘴并顺势坐到长凳上加入了他们。"你和泰德的女儿处得怎么样了?"七年级男生一边拿着吐司和果酱一边朝弗兰克眨眨眼。

"罗斯默塔她很—"弗兰克突然噎住,咳了起来,接着磕磕绊绊地继续说道:"擅长服务。"不过艾丽斯似乎并不介意他本来想说什么。

"你们知道周围谁有相机吗?"哈利突然改变了话题问道。

"相机?"艾丽斯歪歪头作思索状。

伊森向前微倾身子,下巴上还沾着一点果酱。"你找相机干什么?"

"呃,我想拍几张霍格沃茨的建筑。"哈利迅速地撒了个谎,"你知道的,我要寄给监护人看。"

"听起来他们一定超级喜欢这些东西,毕竟是会做出专程去中国看堵墙(长城)这样的事情的人。"伊森摇摇头,看起来不太相信哈利的鬼话。哈利倒是感到有些新奇,伊森是目前唯一一个看穿他散播的假话的人。

"拜托,告诉我谁能把他的相机借我用用?"哈利再次催促。

弗兰克摇摇头,"那不是麻瓜的东西吗?你可以问问莉莉。我想我以前见她用过。"

艾丽斯则摇头否定,"四年级的时候就坏了。"

哈利对她之前拍摄的那些照片的去处产生了好奇。当然,高锥克(戈德里克)山谷那场破坏确实损坏了他家的许多纪念物。死亡、屠杀和黑魔王确实能让一切家族纪念品毁于一旦。

"还有其他人有吗?"哈利依旧不死心。

几人要么耸耸肩,要么表现得毫无兴趣,这让哈利开始怀疑自己拿到相机的几率会不会很低。也许他可以去找邓布利多,校长先生的房间里可是收藏了不少小玩意儿。但是梅林知道邓布利多会提供什么诡异的装置。(只要想到那个行李箱,哈利就彻底放弃了找邓布利多求助的想法。)

哈利倒也并不受挫:学校里某个地方肯定会有相机,他只需要在接下来几天擦亮眼睛就好。也许他还可以给纳威也带几张照片。如果他在扫帚棚附近晃悠,他肯定可以拍到艾丽斯和粉筛尽快的照片—没道理只有哈利自己受到心灵冲击,总得有人分享分享这种情绪不是?

"一天都得被困在城堡里,你打算做点什么?"伊森问道。他已经吃完了自己的早餐,此时他半张身子倾向桌子,用手指玩弄着发梢。

"嗯,找个地方窝着呗?我想。"哈利还真没细想:他只知道自己不用为那些将到来的未来烦心,不用陷于有关父母和他们的命运的思绪,这就够了。

"我甚至懒得建议你要去做作业了。"莉莉说着,终于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那你还在中午之前醒过来:真是感人。"艾丽斯开玩笑道。

"而我一直在问:什么作业?"哈利提到。

莉莉张了张嘴,也许真是要告诉他具体有哪些作业。万幸,伊森在此时发出作呕的声音,阻止了这场差点发生的无趣讲解。哪怕莉莉的表情冷到能够将水冻结,也没能给男孩造成一丝不安。

"这个,要我说那听起来真的太无趣了,伙计!也许你该问你的室友怎么搞到溜去村庄的方法。我向梅林发誓,我在小天狼星·布莱克还没三年级垫掉时候就在那里见过他。"

哈利耸耸肩,"我没关系的。高年级的人不在,城堡会安静许多。也许我会去飞一会儿。"

这听起来不赖。哈利很享受前几天那场比赛,不过要是能有个地方彻底放飞火弩箭,以他习惯的速度飞行就太棒了。事实上,他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主意。这整个星期他都没能练习魁地奇,而要是他是在两星期内回去,他需要为对阵拉文克劳的比赛做好准备保持最佳状态。秋早就下定决心要在毕业前打出一场绝妙的胜仗,而他不打算允许这件事情发生。

"好吧,如果你这么想的话。"伊森放过了这个话题。

"早,哈利!"一个声音忽然打断了他们。哈利抬起头,看见奥坦丝站到了伊森身后,画着浓妆的脸上正咧着大大的笑容。接着,她又拿出闷闷不乐的表情道:"没有你的霍格莫德之行整个都会变味。"

她的意图再显眼不过了,而哈利轻松忍耐了这个。不过弗兰克确实早就说过她不是那种擅长察觉别人情绪的家伙。

"鉴于他从来都没有去过霍格莫德,并不会有什么区别。"伊森打断了奥坦丝。

奥坦丝的眼神温度冷了几度。"行,你真是个好朋友。但是哈利!至少,我会想念你的,记得一定早点把许可签好!"她挥了挥手,走过哈利时很明显地晃动着自己的臀部。

伊森目送她离开,"就算是我都没有那么渴望情人。"他如此评价。

哈利旁观了整个过程。很明显,莉莉有些想要回敬驳斥伊森:他的母亲似乎受不了任何人被说坏话。不过,奥坦丝其人实在没什么好辩护的点。

"显然,帕金森和她会有共同语言的。"艾丽斯提出。

哈利差点呛住,"这水不好,这水不好。"他咕哝着把南瓜汁推开。其他人有些疑惑地看着他的举动,弗兰克则小心翼翼地抿了口自己的饮料。不过哈利没心情在乎了: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觉得奥坦丝给他的感觉很熟悉了。他只单单希望自己的猜测是错的。

"那个,我要先离开去飞一会儿。"哈利说着站起身来。想到这一整天自己都可以做最喜欢的事情,他就不住露出笑容。带着这种心情,他觉得穿过城堡回格兰芬多的路程几乎没花时间。

哈利进入房间去拿自己的扫帚,顺便朝着正要离开的詹姆挥挥手。"在霍格莫德玩得开心!"他对父亲说。

"你不能来真是太遗憾了。"詹姆礼貌回应。

哈利耸耸肩,"下次我会去的。"

这天早上他把不小心把行李落在了卧室。哈利打开箱子,把火弩箭拿了出来。

"你怎么样?"他对着蟒蔓嘶声。

"好小。"藤蔓嘶声回应。

它的状况看起来不大好,缺乏阳光的照射,还被压在一个施了缩小咒的箱子里:枝条已然失去了哈利熟悉的那生机满满的绿色,变成了铁锈般的棕色。

"也许我今天可以放你出来一段时间。"哈利考虑。

"待着!"这植物却不同意了。在它现在的状态下似乎说话都有些困难。如果说蛇佬腔会听起来刺耳,那就是这植物现在这样。不过,它也不是没有道理:既然现在已经一个多星期了,那么哈利随时都有可能离开。邓布利多之前是怎么说的?一切都取决于新陈代谢的速度…差不多是这样的意思。

哈利对着这株植物皱起眉头,但还是合上箱盖,缩小装进了口袋。

他从床上抓起扫帚,接着走到床边推开窗户。他甚至不想浪费时间走下楼去。哈利在那儿站立片刻,接着便一跃进到了室外的广阔空间,他轻巧地摆动双腿,放任扫帚自由落体往地面坠去。接着一个急加速,他便腾空而起,在霍格沃茨的上空自由翱翔。

这会是绝妙的一天。

这会是灾难的一天。

詹姆·波特现在就可以肯定,小天狼星肯定会和那个不知道是叫希瑟、汉娜或是其他什么的女孩子约会,而他自己则会和兄弟们呆在一起。莱姆斯会一直对着书店投出向往的表情,直到有个人建议他们走进去,也是在这地方他们大概会和莱姆斯走散。至于彼得,他铁定只想呆在三把扫帚:他似乎对罗默斯塔还抱有一丝情愫。她早在几年前毕业,并且完全不是彼得能驾驭的存在,但彼得似乎还没有发现这点。他们会在某个时刻散步到佐科玩笑商店,为接下来的几个月补点货做储备,但这家店远比不上逛魔法玩笑商店来得有趣。

总之,听起来这会是不错的一天—前提是你回到三年级的话。

对于这些重复而缺乏新意的事情,詹姆感到有些厌倦。尤其,此刻他在想些别的东西,准确地说,是在想"某个人"。莉莉·伊万斯是他遇到过的最令人头疼的女孩。顽固得有些恼人,脾气和头发一样火爆,精通书本却没有常识,比任何一个赫奇帕奇都还要忠诚,和任何一个格兰芬多一样勇敢,而最该死的是,他对她很恼火。这个女孩永远都不给他一点点机会。而且,他实在不明白,他有对她做过什么事情吗?

行吧,确实有过那么几次恶作剧。可那是因为他那时还小,想不出有别的什么办法来让她知道自己喜欢她—甚至那个时候他自己也还不知道!就算这女孩开不起玩笑…原谅和遗忘总是可以的,吧?

他叹了口气。不管怎样都是徒劳无功。他几乎都想要邀请别的女孩一起去霍格莫德了,但他自己也明白,那只是为了让她嫉妒。而他清楚,要是她露出毫不动容、无动于衷的模样,他会难以忍受的。

就这样,他选择了和兄弟们一起行动。就三个单身男,脱离学校那些规矩管教,一起在村庄享受一个舒爽的星期六。

"马里厄斯出新书了!"狼人的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詹姆翻了个白眼,莱姆斯和他的马里厄斯系列…在詹姆看来,这是莱姆斯最恼人的特质之一。需要注意的是另一个是毛茸茸的麻烦。如果他有决定权二选一的话,他更希望莱姆斯保留他那毛茸茸的小毛病而扔掉那些书籍。不过,两者似乎都同样地不可能。詹姆觉得有些无能为力:这两者大概有些相辅相成。狼人在巫师界相当不受待见,当然也被认为不适合作为巫师幼崽的玩伴。莱姆斯成长的环境相当孤独,他大概是把书本当作了自己的朋友。这和詹姆的童年没有半点相似,詹姆的母亲总是能为他安排各种各样的"玩伴"。他大概和年纪相差两年内的所有纯血巫师小孩都有过来往。

莱姆斯盯着马里厄斯新书的封面发呆,詹姆则在一旁看着。这是第五本了,詹姆暗想。呃,他怎么会记得这个!?亮紫色的封皮上印着烫金的文字:马里厄斯·马赫与坟墓之谜。什么垃圾玩意儿。巫师的小说没一个好货,而马里厄斯系列就是其中最糟糕的存在。莱姆斯一直试图让朋友们一起来读这些书,詹姆当时挣扎着读了半本第一部就放弃了,他记得那本叫《马里厄斯与上古之匙》。虽然朋友们都不喜欢,但莱姆斯还是不时向他们说道书里的内容。因此,虽然不是出于自愿,但他们对于马里厄斯·马赫的了解都还挺多。(* Marius Mage,人名,马里厄斯·马赫,需注意前一个词有火星的意思,后一个则可以直译为巫师)

"我们进去吧。"莱姆斯催促。级长先生难得这么坚决独断,詹姆耸耸肩跟了进去。搞得好像这还能避免似的。

詹姆感觉自己现在就像一头鹰头马身有翼兽在逛药剂店,如坐针毡。他双手揣在兜里,四处游走。书店里只有几个拉文克劳学生零星分布着,他们都在埋头读书。

都在意料之中,因克斯(店主)不在周围对吧?詹姆有点紧张地想到。他和书店的店主几年前有过一次争执。即使是现在,詹姆也坚持自己不该对那场小火灾负责。烟花上清楚的标明了它们是易燃物,这人火元素典籍对火花敏感难道还是他的错不成?把双手背在身后后,詹姆到处张望观察。他走到书架深处,好奇地观察周遭。他有些渴望地想着:也许莉莉会在这里。

另一边,莱姆斯则急匆匆地走向了因克斯先生。那是一个蒜头鼻小眼睛的秃顶男人,个头不高。不过,那幅尺寸相当大的 眼镜却把那对眼睛放大到惊人的地步。

"啊,卢平先生!"男人打着招呼。

"因克斯先生。"莱姆斯问候,"您这里有马里厄斯新书!我本以为下个月才会出。"

因克斯轻笑,"这个嘛,时间转换器出了点小问题:看起来出版商是提早弄到了这些书。我早就告诉WWR出版社的董事长别再靠着穿梭时间来加快印刷进程。我和他说,总有一天你会弄坏一只,接着惹上麻烦。不过,虽然时空砂砾这种东西不能瞎玩,但话说回来,如此也总比书晚到要好—如果进货迟了,我就不得不关掉店铺以躲避马里厄斯粉的烦扰。不过我也没剩几根头发就是了。"他轻笑着拍了拍自己的光头。(*原文用的是习语:keep the Marius fans out of my hair,所以才会有关于头发的调侃。)

莱姆斯点点头。"我要买一本。"他对书本为何提前发行毫无兴趣,他只知道现在书架上有。

因克斯咯咯直笑,"当然!专门给你留了一本。早就知道你今天会过来。"

莱姆斯在转角处等待因克斯先生拿书,他有些不耐烦,不停用脚尖敲打着地板。

"可不能把这些书放在前头,它们马上就会被抢购一空。讲真,肯定又是什么花招噱头。"

若是莱姆斯没那么全神贯注,他大概会奇怪朋友们都晃到什么地方去了。

叫人惊讶的是,他们竟然还在书店里。詹姆像是在寻找什么东西,彼得则尾随着詹姆。他们一路走到历史小说处。彼得看到一本书的封面,露出好奇的神情:上面是一个穿苏格兰方格短裙的高大剑士拉扯一位浅黑肤色靓女的衬衫的画面。书名为《旺朵拉会折服于帕西瓦尔的激情吗?》

彼得认真地想知道她到底会不会。他快速翻动着书本想寻求答案。

"该死!"詹姆嘀咕。

"什么!"彼得放下书,歉疚地挪开。

"没什么。"詹姆回应。看来今天莉莉不会来书店了。基于他对她那点微不足道的了解,他觉得这不像她的性格。"我们去把莱姆斯拉走吧!"詹姆提议。

彼得点头同意,离开前又恋恋不舍地瞥《迷人的无杖魔法者》了一眼。

找到他们的好友费了些时间。莱姆斯和其他老顾客一样已经坐到了凳子上埋头看起书。"走吧!"詹姆说着拍了拍莱姆斯的肩膀。

"嗯?"莱姆斯抬头,"呃…好吧。"他似乎有些犹豫,不过还是站了起来。

"你又买了本马里厄斯系列书?"彼得问道。彼得大概是剩余几个掠夺者里唯一对莱姆斯的小爱好有点兴趣的人。彼得甚至读过三本!鉴于小天狼星和詹姆尝试的结果是(加起来也)没能读完一本的量,这可不是个小数字!

"邪恶魔王奎提乌斯奈克斯是不是要回归了?"

詹姆在默默忍受他们的对话。

"上一部里他试图杀死马里厄斯,但马里厄斯母亲的幽灵出现了,还教导了他该怎么做。我很好奇这一部会不会具体解释这是怎么发生的。她是怎么做到既是幽灵又不是幽灵的?根据我对我们见过的那些幽灵的了解,这实在不可能。"

"额,你给可以把那一本借我看看吗?"彼得问道。

"噢,伙计!"詹姆泄气,"你们不觉得这些书有些…牵强附会吗?"他忍不住说道。

"不,从魔法的角度上讲它们很精确。罗勒森(Rowlsten)在魔法理论上有着大师级的造诣。"莱姆斯的这些论点詹姆以前也听到过,可他还是止不住反驳。(*众所周知HP作者是J. )

"行吧,所以这作者有些不错的资历—可那并不代表故事的逻辑处理。首次面对魔王奎因普雷特的时候马里厄斯·马赫只是个孩子!"

"是奎提乌斯奈克斯。"莱姆斯纠正。

"好,行,他差不多只是个一岁宝宝,对吗?"詹姆问道。他没有等待答案,接着又道:"那个邪恶的魔王奎因特普雷德是白痴还是咋地?他怎么可能杀不死他?"

莱姆斯摇摇头:"我早就解释过这个了,他身上有强大的保护,来自—"

"他父母的爱,我记得你说过。另外马里厄斯背负着某种预言所以只有他才能打败魔王奎因他斯提克,对吗?再说一次那是什么说的来着?"

"那个男孩由两个叛徒所生,出生在冬日的末尾,他将会是唯一有力量终结如今这黑暗时代的人。"莱姆斯一字一句背诵出这个预言。

"噢噢噢,可真可怕!你连这都记住了!"詹姆甩着脑袋。"再说,符合那种要求的小孩应该很多吧?马里厄斯怎么就成了那个唯一呢?而且,马里厄斯是蠢蛋吗!他有父母留给他的那么多财富,为什么还要这样年复一年地留在那里?他可以去斐济共和国或者其他任何地方!"

"马里厄斯是不会逃避的。"彼得反驳。

"彼得,那是虚构的角色。"詹姆强调,他希望彼得能分清事实。

"在你读完这些书之前我不会再和你争这些。"莱姆斯看起来是下定了决心。

詹姆叹了口气,"我只是说,放在现实中,这样的事情太荒诞了。"莱姆斯却没再继续听他的言论。巧合的是,詹姆也没有。他注意到一个红发女孩走进了三把扫帚。他立马改变方向,一头扎进那个小酒馆。

"黄油啤酒,我请客!"他招呼朋友们。

和每个霍格莫德周末一样,三把扫帚店铺无可避免地挤满了人。所幸一些魔咒扩大了店铺的内部空间,里头变得比店面本身看上去要大不少。巫师的酒吧常常是集会热门的场所,人们习惯于在这里商讨接下来的购物计划,不少当地居民也爱在这里扎堆。但在这些特殊的日子里,挤在小酒吧里的主要群体还是霍格沃茨学生:麻瓜出生的三年级巫师第一次品尝到黄油啤酒的滋味,一些学院内部的朋友则会一同举杯谈天说地,而年长些的情侣们会选择在私人隔间享受二人空间。此外,这里的吃食也不赖(至少和别的酒吧的费用相比挺棒)。这栋建筑也颇有些年岁了—詹姆也不清楚具体的修建时间—实木和桃花心木吧台是这里家具的主要亮点。充裕的蜡烛、熊熊燃烧的炉火弥补了只有一排三扇小窗的缺陷。这让这个地方显得烟雾缭绕,光线昏暗,充斥着啤酒与肉的香味,人声鼎沸。简而言之,是个舒适之处。

罗斯默塔似乎已经接管了这里的大权。她父亲泰德经营这个地方的时日超出了所有人的记忆。噢,当然,他的父亲也是叫泰德(在他之前还有他的父亲,以此类推),这就说不大清楚了。老人还在酒吧忙活,若流言是真的,他也还未完全放弃厨房的工作。罗斯默塔似乎并不介意这些。她可一直是个心地善良的赫奇帕奇,只比詹姆等人大三岁左右。(如果你也相信这些谣言那就真的大错特错了)

见几人进门,罗默斯塔便上前招呼,双眼熠熠生辉。"你们几个好呀!希望这次你们没忘记带上你们的加隆。"她对几人开起玩笑,说话时轻弹耳边的碎发。

"亲爱的罗斯默塔,我上次就告诉你了,"詹姆流利接话,"我怎么知道小天狼星先前会把我口袋里的钱换成小矮妖的假加隆呢?"

她揉揉鼻子掩饰笑意,"好吧,你们最好确保那无赖最近没再靠近你们的钱包。'当然,他大概更忙于追求女士们,对吧?'早些时候他也来店里了,啧,一起的又是和跟上次不同的女生。"

詹姆不禁有点畏缩,不过,他迅速向罗斯默塔展示了一个笑容。"不知你有没有心情来协助下我的爱情之路呢?"他向年长些的女孩提出。

她像是沉思了一会儿,"对象是谁?我可不想我的酒吧因为你和莉莉·伊万斯的又一次对骂而毁掉。"

"我们安排在她旁边就行,我保证不会破坏你的任何东西!"詹姆有些急切。

"行吧,成。要不是你是个帅小伙儿,我早该把你轰出去了。"她友善地朝他笑笑。

三个掠夺者在房间中穿梭,最终走到了酒吧里一个相对安静的角落。这里靠着后墙,没有窗户,但却能看清酒吧内部的景象。不管怎么说,詹姆选择这个位置也不是为了什么风景,至少不是为了镇上的风景。嘈杂的人群基本集中在吧台附近,他们在听店里播报的一场魁地奇比赛实况。在场的普德米尔联队(Puddlemere United)霍利黑德哈比队和(Harpies)两队的粉丝都有,无论哪边进球,酒吧里都充斥着庆祝和欢呼声。

"弗莱彻,劳烦让个位置!"罗默斯塔说着,用手肘推了推这个独自坐在桌边的大块头男人。

"别啊,亲亲罗斯默塔。我酒还没喝完呢!"男人抱怨。他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姜黄色的头发,目光挪到罗斯默塔身上。若是忽略他布满血丝的眼袋,他的表情大概会更讨喜些。

"去吧台那边,我爸有事和你谈谈。"

"这个,亲爱的罗斯默塔,你知道的!我和你父亲解释过了,我卖给你们的勺子只有一半是自动搅拌勺。如果那该死的,咳,如果全部勺子都要能完美运作,他该去对角巷—那可就没有我这样的价格了。"说话时男人摩挲着自己的手掌,满眼真诚地看着这位年轻的女士,又一次,那眼神大概只有半点可信度。

"不是勺子的事情。"她摆摆手回答,"他是想要些圣诞节小彩灯。"

"那感情好啊!" 弗莱彻说着立马起身,"我马上就闪现到那里,正巧知道哪儿能搞到!"

"男孩们,这里是你们的了。"罗斯默塔擦了桌子,"还是和平时一样?"

"是的,谢谢!"彼得回答,这是他第一次找到机会和这位三把扫帚的年轻女当家搭话。

她温柔地拍了拍彼得,"哇,你可真有礼貌,怎么会和这种人混在一起的?"她用拇指指向詹姆,搞得詹姆有些生气。她朝这位魁地奇新星投去居高临下的神情,"行啦,我已经把你们安排在了心仪的女士旁边,接下来可得靠自己了。"她走过詹姆,以大姐姐的姿态拍了拍他的脸颊。詹姆把她推开,声称要报复回来,却藏不住快活的笑容。

罗斯默塔一走,詹姆就把全部注意力放到了那个他唯一在乎的女孩身上。虽然为什么会这样还不是他现在能明白的问题。莉莉这天是和摩根坐在一起。他之前倒是不清楚这俩人是朋友。他之前确信莉莉唯一的朋友就是艾丽斯,不过那个女孩今天大概是没空吧。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那些个光线暗些的隔间,却没看见那个金发格兰芬多和她的七年级男友。

詹姆又看看自己的朋友们,这两个人倒是安静得很。莱姆斯已经翻开了他那本马里厄斯新书,无视了酒吧里的喧嚣。彼得则回头望着吧台的方向,罗默斯塔在那边和几个魁地奇粉丝一起欢笑。

好吧,他们是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詹姆装作随意地起身晃悠到莉莉身后,"你好呀。"他把嘴巴埋到她头发里低语打招呼。

莉莉猛地一震,"梅林,波特!你以为你在干什么?"

"只是和我的同班同学打招呼啊!"他无辜地趴在椅背上解释道。"今天过得如何,摩根?"

"还行。"女孩回答,眼神不离自己的樱桃色饮料。

詹姆从莉莉身边挪开,又靠上桌子,越过摩根的肩膀看过去。

"那次游走球之后恢复得如何?"他问。

"滚回你自己朋友那儿去,对了,你有没有还两说。"莉莉对着他咬牙切齿。

"我没和您说话呀,伊万斯?"詹姆反问,语调如毒液般丝滑。

莉莉深吸了一口气,她的嘴唇有些发白,翠绿的双眸变得狭长。"别把摩根搅进来。不要因为我不想和你一起到霍格莫德,你就觉得你可以—"

一阵巨大的轰隆声震动了周遭,打断了这略显沉闷的闹剧。酒吧里的桌子都在晃动,许多椅子都被掀得底朝天,那些站着的人手中的饮料洒到了旁边的人身上。詹姆·波特还没拿到饮品,不过他还是受到震动的影响向前倾倒,手掌落到了一个,呃,叫人眼红的位置上,至少他这么认为。莉莉对此却没这么喜闻乐见,她把他甩开,脸涨得通红。詹姆分不清她是恼怒还是困窘。

酒吧里的喧嚣霎那间大幅减弱,这也使得詹姆听见了莉莉的低声发泄:"色狼。"

"嘿!"他抱怨回去。

他身后的彼得和莱姆斯也是踉跄一下,"你们觉得这是怎么回事?"彼得问道。

"听起来像是烟花。"詹姆提出。他咧嘴笑道,"你觉得会不会是小天狼星又和佐料的人打起来了?"

可莱姆斯的神情看上去更凝重了。"詹姆,"他有些犹豫地说,"我闻到了烟味。"

詹姆顿了顿,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代表着什么。他可以轻易把这归为一次恶作剧,但莱姆斯的语气让他觉得'烟味'有着更为严肃的意义。他早已领教过莱姆斯鼻子的可靠。

"要不我去看看外面的情况?"他学着像骑士般提议,还朝着莉莉眨了眨眼。

"呀,别瞎逞什么英雄。"她有点气呼呼地说。红发女孩站起身子穿过他们几人,加入了涌向门窗的人群。看起来多数顾客都打着类似的主意。他们像无头苍蝇般,充满好奇地热烈讨论着。

詹姆正要加入激动的人群,却注意到了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巴顿教授没有向门边移动,他还坐在吧台旁,魔杖随意地躺在手中。男人用尖锐的眼睛扫视着人群,他歪着头,像是在听什么声音。

"嘿,莉莉,等一下!"詹姆叫到。他跟在她身后也冲入了人群。好容易挤到她背后,他抓住她肩膀,让莉莉转过头对着他。"也许我们不该出去。"他下了结论。

莉莉不满地皱起脸,然后转身朝门口走去。

突然,最前方的人惊恐地尖叫起来。他们前方的人纷纷后退,推攘中靠后的人群抱怨起来。莉莉被一个大高个撞了一下,詹姆认出那是个五年级的拉文克劳。她皱起眉头,揉了揉被撞击的部位。

"注意点!"詹姆朝那个高个男生低吼。

"我没事。"莉莉推开他,踮起脚尖想看清骚乱的缘由。

嘈杂声稍稍消退了一点,詹姆也从吼叫声中辨认出一些短语。"药剂店!","火!"还有"梅林流血的职工啊!"(最后一个实在没什么参考价值)

又一次冲击波震动了这座建筑。头顶的横梁嘎吱作响,碎屑散落到酒吧莉学生们和在此歇脚的少数几位大人身上。人们没再向门边拥挤,嘈杂的酒吧经历了不久前的大暴乱后陷入了久久的寂静。

有个人快速走向壁炉,"现在,塔…罗斯默塔!"那人叫到。詹姆注意到这是之前坐他们那桌的名为弗莱彻的男子。他朝火焰里扔了些绿色的粉末,大声喊出他的目的地…什么都没有发生。等待片刻后,男人跳了出来,拍打起魔法火焰恢复成普通火焰后点燃的裤腿。

"天呐!"男子哭嚎着继续清理烧焦了的裤子。"飞路网出问题了!"他对房间里的人宣布,不过这已经显而易见了。

又一次的爆炸使得人们再次失去重心,歪歪斜斜地撞上彼此。几个女孩开始尖叫,詹姆还听见了像是受伤的抽泣声,应该是有人摔伤了。他想踮高点越过人们头顶去看,但这里摇晃得厉害,太过混乱不堪,根本找不着声音的来源。

天花板不停晃动,越来越多的人开始陷入惊恐。

"快,趁墙还没塌,我们赶紧出去!"詹姆听见身后有人吼叫道。那人很快挤过了詹姆,带着大半的人疯狂冲向出口。

利用微弱的身高体重优势,詹姆踩稳了后跟,成功滑到侧边。他环顾四周,惊恐地发现莉莉也在人群中被推攘着向前。他对上了她的目光,虽然她绷着张扑克脸不泄露情绪,但他还是在她翠绿的双眸中读出了尖锐的恐惧。

"莉莉!"詹姆呼喊到,他冲入人群试图追上莉莉。此时,一只手突然拽住詹姆的长袍把他拉了回来。是彼得,彼得紧张兮兮地地拉着詹姆,他对上詹姆的目光,像是在等待什么指令。詹姆也知道自己这个朋友不是应付得来困难情况的那类人,可此时他只感到被强行截断的怒气。他把矮小的男孩甩开,接着又钻入了人群。

"莉莉!"他再次尝试呼唤。陷在推向大门的人流中的詹姆根本看不清前面的情况,人影模糊,这些人只剩下冲向"安全"的模糊本能。

"詹姆!"一声叫唤传入詹姆耳中。

他转过身,看见了自己苦苦寻觅的人。莉莉被推搡到了墙边,好不容易才停在了已经很接近门口的位置上。她好像是在保护身后的什么东西,费力对抗冲着自己的方向袭来的人潮。詹姆却没这么温柔有礼,他直接把人群撞开,抵达了她的位置,然后用自己的后背抵抗人流以保护莉莉。拉近距离之后,他才意识到她是在保护的东西,不,人:一个小姑娘躲在莉莉身边,她应该已经是个三年级学生拉,但她看起来实在瘦小得过分。詹姆并不认识她,但他看到了她脸上翻滚而下可怜兮兮的眼泪。

"我想,她的手臂摔断了。"莉莉大声说道,试图盖过嘈杂声。

"什么?"詹姆也吼道,同时把耳朵凑近她的嘴巴。

"她胳膊断了!"莉莉叫喊,可依旧难以听清,哪怕她的呼吸已经是喷在他的脖子上了。

詹姆又瞧向那个小女孩。"我们离开这个地方吧!"他喊道。他背上已经被试图离开的人撞了好几次,但他现在并不关心这个。看着女孩满是泪水的脸,他对怎么帮到她完全茫然,不过带她离开这个危险的位置总没有坏处吧?

詹姆向女孩伸出双臂,她看起来有些茫然,于是詹姆打起手势示意要抱她起来。

这动作并不像他想象中那样英勇酷炫。顾及到她受伤的手臂以及人群的推搡,他只能像抬起一麻袋土豆一般抬起她。他刚调整好她在胸前的位置,身侧就被猛地一撞,直接就倒伏在地。由于身上还有女孩的重量压着,他直接失去了平衡。他紧紧环着女孩的双腿,不让她被过往的人流挤走。

"别乱动!"一个高大男子在詹姆挣扎站稳时骂道。詹姆单脚落地的刹那就被挤得调转方向,直接被推出了酒吧。女孩没受伤的手搂着他的脖子勒得詹姆有些窒息,不过詹姆踩实后及时调整好了她的位置。他有点踉跄,眼前是突如其来的阳光。在绊倒出丑前夕詹姆堪堪稳住了自己,终于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

能呼吸到外面的新鲜空气真好!原本他该是有这样的感慨,可这空气与新鲜相去甚远。药剂店燃烧的苦辛味和烟味充斥在空气中,弄得詹姆咳嗽不止。接着,詹姆又被一个激动的顾客挤开了。

他用空余的手粗暴地揉了揉胸膛,也许用身体英勇地挡在莉莉前面并不是最佳方案。只是火灾而已,人们完全没必要慌乱成这样。

莉莉从酒吧里冲了出来,面色更多是恼怒,又带着些许担忧,"找到你们了!"

到了大街上,人们终于得以分散些许,各自去往自认为最佳的方向。她轻易就找到了他们,而一想到詹姆是怎么被推来挤去的,莉莉就不禁生气。

詹姆偏离了多数人的路线。学生们大多都选择原路返回城堡,一些看起来像是霍格莫德本地人的成年人则急着回家查看有没有财产损失。无论哪种,都需要向左或向右转弯。詹姆则是一路向前端端走到了三把扫帚的对面。此处的人们还在慌忙之中,不知是否该在此时离开。

"你没事吧?"莉莉问道,难得对詹姆表露出关心。

"莉莉,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关心我啊。"詹姆厚脸皮地咧嘴。他好像也在开始打动她了呢。

莉莉皱眉,紧皱的眉头显出她的气愤。啊,这才是他熟知的神情。"我没在问你,波特。"她做恶心状。"你以为你在干什么,当英雄吗?我说的是她胳膊断了,不是腿,你这蠢货!她本来完全可以正常走路!那样我们就完全不会被折腾成这样了。"

"没有出事,不是吗?"詹姆反问。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还托着的瘦小女孩,轻柔地把她放了下来。"看到了吗?结果好,一切都好。(*俗语all's well that ends well)"

"但我其实并没有想要离开酒吧。"莉莉冷峻地说。

"那你可以再回去,没人拦你。"

"果然已经吵起来了。"莱姆斯出现在他们身旁,看起来有些被逗笑了。但笑意很快消失,他看见了熊熊燃烧的药剂店。里面的魔法材料使火焰烧出了不同颜色。单看此景其实相当惊艳,甚至有几个人驻足欣赏,另一些人的脑子则足够清醒,至少他们还记得召唤水流的咒语,但清水并没有起到多少作用。

"这景象还挺别致。"詹姆评价。外头的情况其实也没有那么糟糕,他们刚才怎么会费尽心思要留在里头?

"这可不是你拿来消遣的东西。"莉莉说教道。

"女孩,如果你不能好好坐下看这该死的火焰而不开始你的—"他的话语被愤怒的目光打断,詹姆明智地选择暂时放开莉莉这头。"酒吧里面情况如何?"他无视莉莉那边传来的喋喋不休的抨击,转头询问莱姆斯。

"巴顿在尽力控场,而罗默斯塔则负责咒骂那些不听指挥的家伙。我觉得那个打翻茶碟的小伙子可真是不好受。她逮住他的时候,他肯定觉得还不如被压在屋顶下,至少不会那么痛苦。"

"可以想象巴顿对控场这件事的喜爱。"詹姆若有所思。

"我觉得不是,"莱姆斯皱眉,"事实上他看起来紧张兮兮的。"

詹姆和莱姆斯又沿着街道走了一段,路过了文具店、魁地奇商铺,还有一家售卖时髦长袍的店面。莉莉和那个三年级生远远缀在后面,但依旧跟着。级长小姐似乎暂时把怒火放在了一边,和女孩友善地聊了起来。她伸出魔杖,女孩受伤的地方立即缠上了白色的绷带。金发的三年级女生似乎终于克服了恐惧,她加快步伐企图跟上詹姆和莱姆斯,眼睛则一直粘在那些火焰上。

"挺刺激的,是吧?"詹姆投机道,"没有什么能像一场恰到其处的火一样为无趣的霍格莫德之行增加趣味了。"

"你觉得就只是这样而已?"莱姆斯提出质疑,他依旧紧盯着烈火的光辉。

"还能是怎样?"詹姆只觉有些好笑。场面的确有些滑稽,所有人都经历了一定程度的恐慌。他们以为自己活在一个什么世界里?那个黑魔王确实挺骇人,但伏地魔从来没有袭击过哪个城镇,这种做法太过愚蠢。他的打击对象是麻瓜出生的巫师以及那些与麻瓜种或者麻瓜通婚的纯血巫师,这点所有人都再清楚不过。光这些就够糟糕了。

"我总感觉不对劲。"突然,莱姆斯开口。

听闻这个奇怪的评价,詹姆奇怪地看了莱姆斯一眼,然后直接震惊了。他担心坏了。莱姆斯的脸色惨白,眉毛上聚起了一大颗冷汗。

话说,为什么这感觉就像是周遭的温度在几秒间降了二十余度?詹姆说不大清,但他也开始感到悲伤难过。不是生病恶心的感觉,那更像是他输掉了一场魁地奇比赛或者更糟。这种感觉难以言表。他转头看莉莉,发现她也一副紧张的神态环顾着是在,本就白皙的脸颊失去了血色。她看向前方,恰好对上了詹姆的注视。她往前走了几步,站到了离詹姆和莱姆斯更近的位置上。那个小女孩则焦躁地抓着她着胳膊。

"你们有没有—莱姆斯!"莉莉警觉地叫喊。

詹姆来不及反应,只能无助地看着好友突然倒地。他蹲伏在莱姆斯身旁,注意到狼人紧皱眉头,眼角依稀看得见眼泪。

"不—,不要—"莱姆斯断断续续地呻吟。

道路那头,巴顿离开了酒吧。他担忧地环顾四周,但好像没有看见他寻找的目标。不过,他脸上的忧虑丝毫没有减弱。他发现了这几个学生,几步跑到了他们身边。他没有花费精力检查莱姆斯的情况,只是用石头般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詹姆一眼。

"你朋友会感觉很不好。"他冷漠地说。

"教授!他刚刚—"詹姆拉扯着莱姆斯,可 莱姆斯没再有任何反应。

又一个人走出了酒吧,他快步跑向他们,接着停在了巴顿面前。詹姆记得这个黑皮肤巫师是之前在酒吧里坐在巴顿旁边那个。"去问问罗默斯塔有没有巧克力。"巴顿对来人吩咐。梅林的袜子!他们此时需要的怎么可能是巧克力!

陌生人顿了顿,"你知道的,有他们在附近我还不如垃圾。"他盯着地面说道。

"总有人需要去。"巴顿的语气算得上温柔,不过随后詹姆又觉得那是他的幻觉,因为防御术教授依旧是面无表情的样子。

那个年轻巫师还是点了点头,迈着颤抖的步子走回酒吧。詹姆留心到他没再跑起来。

温度还在不断降低。猛地,詹姆明白了原因:一些诡异的生物在接近他们。它们出现在右侧,从街道对面的店铺后头的小道逐渐向他们靠近。现在的距离还不够詹姆看清它们的样貌,但他可以肯定,这些不是人类。它们像幽灵一样在空气中滑行,绕开火焰。在他们越靠越近的时候,詹姆只觉喉咙里的空气都要冻住。寒冷的感觉过于强烈,那是穿透骨髓的冰冷,詹姆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这寒冷中发颤。靠近它们的几人看上去都摇摇欲坠,接着纷纷跌倒在地。他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詹姆不得而知。更多的这种生物冒出来遮挡住了视野。

詹姆爬了起来,拔出魔杖。他不知道它们是什么东西,但他不想它们再靠近了。

"很好,你还能动。离开这里!"巴顿把詹姆推向莉莉和那个不知名三年级生那边。"带上她们。"防御术教授下了指示、詹姆呆呆地点点头,开始走向酒吧,同时意识到巴顿也跟在后面。

"那莱姆斯怎么办?"詹姆抗议起来。

巴顿看了看倒地的学生。詹姆没意识到教授的眼神有多么冰冷。"你能抬着他吗?把他漂浮到安全的地方?你有那能力吗,男孩?那些是摄魂怪!它们会吸取你的快乐和魔力。"巴顿无情的冷嘲热讽叫人恼火。詹姆咽了咽口水,他现在抬脚往前挪一步都无比艰难。詹姆的眼神一直不离好友,依旧顽固。他抬不动他。他举起魔杖—也许用魔法会好些。Levi-levicorpus?(*倒挂金钟 原文搞错了。这里应该是漂浮咒Wingardium leviosa)是了!詹姆挥动魔杖,却发现吐出那个咒语好难,他感受不到自己的魔力了。

"Levicorpus—"詹姆的声音嘶哑,莱姆斯却只是堪堪从地面上浮起了几英寸。

他抹了抹汗湿的额头,再次看向街道。它们靠得太近了。但詹姆还是坚定地站在好友面前,他的身体像芦苇一样弯折着。而那些东西—它们比刺骨的寒冷还要来得快。在他反应过来前,它们已经经过了起火的地方。这群东西像团体一般聚在一起,只有少数一两个散在一边,它们俯下身靠向在它们的影响下晕倒的人。詹姆绷紧神经看着它们的动作。

巴顿咒骂一声,出现在詹姆旁边,他的脸色也不太好。他拉了拉詹姆的肩膀,试图把他拽离莱姆斯拖向酒吧。

"你是想要成为一名傲罗对吧,波特?是时候让你学会牺牲的含义了。"

朗斯基假动作应该算得上是找球手能尝试的最危险的战术动作之一。同样,它也是专业魁地奇球队最看重的动作。霍利黑德哈比队(Holyhead Harpies)的队长曾经说过,"如果你做不到这个,那就别费劲申请找球手的位置了。"神奇的是,虽然这个假动作颇具魅力,但它在比赛中真正起到作用的几率大概只有20%。要成功迷惑对手需要太多因素,如果对方的找球手有胜任这位置的能力,那他们肯定会在摔到地上之前发现这只是虚张声势。事实上,这个动作现在已经是找球手的常规训练了,而这大大降低了惊喜程度。在它刚被发明的时候,约瑟夫·朗斯基(Josef Wronski)确实欺骗到了很多对手。可现在,单纯的朗斯基假动作已经有些陈腐了。也许如今它仍大受欢迎的原因只是因为观众喜欢,这给魁地奇球赛带来了喜人的魅力:任何一种职业运动都少不了适当的炫技。

但事实上,教练们希望申请者拥有这个技能的原因不止于此。坦率地讲,这是考验找球手勇气的绝佳方式。找球手这个位置需要无畏的精神方可胜任,他们需要以极其危险的高速在风中驰骋,只为追逐那颗小小的飞贼。优秀的找球手通常富有冒险精神,而极为优秀的那些多少有些疯狂。他们必须得这样。他们这些人需要忘记重力的存在,他们这些人抛在身后的远不止不只是地面的支撑。而如果一个找球手可以做出完美无瑕的朗斯基假动作,那么他大概率具备球队所渴求的那种疯魔。

说到这里,想想哈利的性格,他把朗斯基假动作当做魁地奇技巧中的挚爱就完全可以理解了。

哈利此时正在独享空旷的魁地奇球场,飞出大幅度的朗斯基假动作,享受着火弩箭在全速俯冲时的冲击力。他管自己现在的飞行模式叫"锐角朗斯基串",但这事实上可以说是完全不同的飞行模式了。在正式比赛中多半不会有什么作用,但却能带来绝佳的飞行乐趣。他几乎是垂直向下俯冲,接着猛地上升,形成开口朝上的抛物线—当然哈利自己并不关心数学几何术语。他只是在某一天突然发现自己可以这样做,这套动作同时带来两种极致而尽兴的体验:坠降时的失重感,还有那向上弹起发射的冲刺。在自己的时代,他飞这个的时候可把自己的队友险些把队友吓出心脏病,但这种感觉让他爱不释手。唯一的缺点就是时不时会突然有呕吐的冲动,但只要控制好本能的呕吐反射,那就不是问题。

一次轻微的爆炸声就足以影响哈利高难度飞行的轨迹。听到回响的声音时,哈利正在朝上飞行,扫帚猛地失重,还往左边偏移了些许。他看不到有什么情况发生,现在四周都是魁地奇看台。于是哈利重新调整好飞行轨道,很快盘旋到了场馆上空。

烟尘已经开始侵蚀湛蓝的天空,这让哈利轻松找到了骚乱的源头。

他看到在霍格莫德上空有不详的灰色的烟雾在笼罩缭绕,他的心脏在胸腔中不安地跳动。这也许可以当作无恶意的事故,但哈利清楚事实并非如此。没有多做思考,他的扫帚就已经开始向那个方向移动。在这种其他人可能会撒手不管的情况下,哈利果断行动起来。

尽管某个魔药学教授会有别的想法,可哈利确实是有脑子的,片刻后他的理智回笼。

他刚刚是怎么想的?现在不是自己的时代。他去了又能怎样?哈利心不在焉地挂在扫帚上,他已然飞到了霍格沃茨的外围。他苦涩地看着升起的烟尘,事已至此。

"所有时空旅行者都是注定踏上旅途,因此,没有他们,历史反而不会是人们熟知的那样。所以,你没有必要太过小心。如果你注定要做什么,那你定然已经做过了。"

噢,他熟悉这个声音。那是典型的邓布利多风格:毫无帮助。

又一次爆炸震动了霍格莫德,村庄上空升起一股浓烟。他试图看向一边,强迫自己坐视不理。这不是他该参与的事情。

我这是在哄谁呢?哈利心想。

他控制扫帚飞到了更高处。风刮在他的脸上,压得眼镜贴近肌肤,还吹得头发向后贴着头皮平飘。霍格莫德和霍格沃茨之间的距离不远,但他选择继续爬升,而没有直接飞飞过去。在感觉到它们的时候,他已经到了村庄边缘。

也许他该先看见它们:一群身披黑色斗篷、吸食灵魂的高大怪物在晴天里无处遁形,哪怕在一个魔法村庄也是一样。但他没有看见它们:他感觉到了它们,感觉到了那熟悉的寒意。闪现的记忆拽得他下降,速度似乎比重力作用下的自由落体还要更快。他大概就是个摄魂怪警报器吧。

他把扫帚拉高,尽力摆脱它们的影响。他需要清醒的头脑,既然他现在有鸟瞰的机会,那他就得好好利用。

从空中俯瞰,霍格莫德这个小小的村庄就像是个精致的玩具火车套装:小小的亮色涂装房子,主道上发散出蜿蜒的砖砌街道,分支出去的巷子像是黑色的河流。一些木瓦顶的房屋看起来要更为现代,一些个茅草盖顶的屋子则泛出金色的光晕。火车站在西边的位置,靠近湖泊,而轨道却是和村落并行,看起来像是要框住这个地方。哈利可以定位到自己最喜欢的小店,逛了三年的他已经对这个小村落很熟悉了。而且就像魔法世界中的许多东西一样,在接下来的二十年左右的时间里这里没有发生太大变化。

三把扫帚在村落西侧向人们敞开怀抱,沿主道往前走,你会找到佐科玩笑商店和蜂蜜公爵。几家不常有学生踏足的店铺零星分散在中间。哈利模糊地记得有家书店,一家长袍精品店和一家药剂铺子。更靠东边是当地人住宅的集中地,还有一些破破烂烂的公寓(大多是霍格沃茨新晋毕业生在住),这些公寓大多坐落在商铺后头那些东边的小巷里。那小巷了也开了些小店,它们的目标顾客可不是男女巫师,更多是母夜叉、吸血鬼和其他常年光顾的魔法生物。那巷子里的商铺售卖各种市面上难以找到的物品:特殊生物的血液、时不时出现的龙蛋,还有为身材特别的家伙特制的袍子(三月兔的服装店:太高?太瘦?多了只手臂?赶紧来三月兔,巨型尺寸可选,满足你的需求。

总而言之,这是个和谐无辜的魔法小村庄;至少,它本该是这样。哈利看着下方的景象,感觉胃里翻起一阵恶心。他相信那栋建筑本来是家药剂店,那紫紫绿绿的火光也证实了这点,起火处无人看管。还有一处小火,看起来应该是某人的住家,那上头同样散布者浓密的黑烟,哈利看到小房子旁升起了绿色的头骨,一条蛇盘在上面,高抬起头,给这个明媚的午后增添了一层病态的色彩。看着光天化日下升起的那个标记,哈利加大了握紧魔杖的力度—他恨透了伏地魔愚蠢的显摆。不是吧?真的?这个自大狂袭击的时候非得留下一张通讯名片?呵,有点老套,不是吗?噢,好吧,为什么非要这样,不选点更有效的方式呢?

但那古老冰冷的力量很快把他的注意力从黑魔标记上拉开,哪怕是药剂店的大火造成的爆炸也没让他怎么分心。他的目光掠过逸射的火花,那些东西冰冷的力量总能夺去他的心神。他觉得自己花时间关心这个标记的事情简直是自讨苦吃。已经太晚了,他看着摄魂怪从东边靠近,所过之处躺着成堆的人体,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他来得已经太迟了。

"牺牲?"詹姆·波特结结巴巴地重复着这个词语,就好像它是什么陌生的东西。这肯定是个谎言,对吧!巴顿肯定是在摆样子。他们是学生,这里是霍格莫德:这样的事情不该发生在晴朗的下午。这种抉择该发生在骤雨、闪电的午夜。不,在这样明媚的日子里,你不该在决定是否该丢下朋友让他等死。

在他们身后,莉莉喊道:"教授?"她的声音非常虚弱。

詹姆回头一看,只见莉莉正扶着小女孩颓软的身体。梅林!到现在他都还不知道她的名字。莉莉自己的脸色也苍白得吓人。她降低重心跪下来试图让那个女孩保持直立。

"已经太晚了!"巴顿毫不留情地说。他抹去额头上的冷汗,疲惫地看着詹姆。"你需要想一些快乐的事情,然后跟着我念。"

莉莉最终还是把女孩放到了地面上,接着挡在了她面前。

"好姑娘!"巴顿接着命令,"到这里和波特站到一起。"

这一次莉莉没有争辩。她加入了詹姆保护莱姆斯的行列。她重重地咽了下口水。,手中攥紧魔杖,大胆站到了这些生物的对立面。

一只摄魂怪落在了后面,站在远处一个倒地的人上方。这次的距离近道让他们足以看清正在发生的事情。詹姆的好奇助力他集中了注意力。那东西像是在温柔地抚摸那人的脸。那个人的胳膊好像是发生了某种痉挛,在剧烈抽动。詹姆麻木地站在那里,看到那东西把它那戴着兜帽的脸低到那人身上时,他感觉喘不过气来。

陌生人再次剧烈抽搐起来,那生物瘦骨嶙峋的手抓住了他的肩膀,他的身体不受控地痉挛着。詹姆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把目光移开,暗自庆幸自己先前没有看见这种事情。

"呼神护卫!(Expecto Patronum)"一个声音喊道。防御术教授伸直手臂,一只银色的熊从魔杖前端钻出,向这些生物跳去。摄魂怪们只是后退了几英寸—那只熊没能赶走它们,咒语的力量只是让它们踉跄一下,不痛不痒。

詹姆举起自己的魔杖。巴顿刚刚是说要想快乐的事情?听起来并不是太困难。可他绞尽脑汁试图回想生命中的快乐时光时,却发现它们通通一闪而逝,虚无缥缈。终于,他抓住了第一次学会阿尼玛格斯时的快感。

"呼神护佑!"他大喊。什么都没有发生,他的发音好像不大准确。

"护卫。"莉莉有气无力地纠正。

"想点快乐的事情。"他鼓励她,"呼神护卫!"他再次尝试,尽全力向魔杖输送自己的魔力。魔杖前端冒出了一些白雾,但只要他稍不留神,白雾就消散殆尽。

一个奇怪的阴影在地面上飞掠穿过,詹姆开始担心摄魂怪是不是会飞。他害怕自己的猜测正确,没敢抬头。巴顿似乎并没有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悲观。他的目光从摄魂怪身上移开片刻,但只是皱皱眉就又集中注意力驱赶数量众多的摄魂怪。

这一点远远不够。詹姆不知道这是这些怪物们让人沮丧的能力导致的结论,还是事实如此。不管怎样,单凭一只守护神就想让这么多摄魂怪撤退似乎不太可能。詹姆感觉支撑膝盖的力量渐渐不支,视野也开始模糊。

"呼神护卫!"一个新的声音闯入。詹姆抬起头,眼睛被阳光刺得眨了眨。

来人骑在一把扫帚上,头发随风摆动。哈利·坦帕斯出现在了霍格莫德。他骑在扫帚上的速度惊人,但那不是詹姆关注的重点。哈利一只手抓着扫帚杆,抓着魔杖的手则笔直伸出,魔杖前闯出一道飞行的银光。

哈利轻松降落到地面,离地还有几英尺的时候就跳下扫帚,单手撑地,接着把扫帚立到身侧。但他的双眼始终没有离开他创造的那个银色生物。它冲上前,毫无畏惧地面对那些摄魂怪,这只大型银色牡鹿像公羊一般用它的鹿角冲撞,迫使摄魂怪四散逃开。这银色的生物实在叫人印象深刻:它至少有15个手掌那么宽,一对角足有一个成年人的高度。这个守护神能为凝实:比起那只微微发亮的熊,它更接近真正的活体。詹姆知道自己有点偏心,可这样伟大高贵的存在,怎么能不叫人钦佩?

"坦帕斯,"巴顿哼声,"我以为你今天不该出现在村庄里?"

"我该说什么?"哈利耸耸肩,"我想来不是恪守规则的那类。而且现在右边有些食死徒在朝这边来。"哈利用肩膀示意他先前看到他们的那个方向。摄魂怪已经被赶出了这里,两只守护神联手的效果是一只所无法比拟的。虽然詹姆怀疑让它们逃离的只是坦帕斯的那个。

"傲罗该在路上了。这种程度的魔法伤害和一群摄魂怪足够引起他们的注意了。"巴顿说话时不耐烦地摇摇头。他看起来对自己从前的职业并不报什么希望。

"总是会迟到。"哈利同意道,随后解除了守护神。

在他们后方,又有一些居民从酒吧里走了出来,他们跨过街道,四处观望。詹姆注意到早先来过的那个巴顿的好友也在,他的手里拿着什么东西,然后粗鲁地塞给了巴顿。

巴顿打开银色的包装,塞了块黑色的食物到嘴里。他也扔了些给哈利,后者拆开包装,做着鬼脸咬了一口。

"黑巧克力,"他抱怨道,"甜品中最魔鬼的存在。"

詹姆和莉莉也分得了自己的部分,哈利则跪坐在莱姆斯身边,掰开狼人的嘴,在他的舌头上放了一小块。

克里斯,那个先前詹姆认出的男人探究地看了哈利一眼。"抱歉。可惜我们现在不是在蜂蜜公爵。"男人开了个小玩笑。哈利抬起头,有一瞬间的惊讶。来人看起来还很年轻,也许才离开霍格沃茨不久。哈利觉得他长得特别像自己的室友迪安·托马斯。

摄魂怪走掉之后,又有几人走了出来,这些人之前多数是待在村庄的居民区。一个有些老迈的男人接近了那些被亲吻过的人,踢了脚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糟透了的事情。"他咕哝道。"这件事是神秘人的手笔。但像这样明目张胆地行动,他是在玩什么把戏?"

在街道的深处,有人发出了尖叫。

"快回室内去!"巴顿严厉地对学生们说。看向哈利的时候,他停顿了一下。但似乎还是决定对他们一视同仁。哈利低头看向刚刚开始恢复意识的莱姆斯。

"你带着她,我来负责他。"哈利回答。他朝巴顿点点头,接着教授就转身冲向了尖叫声传来的方向。

詹姆抱起了那个小女孩,这次他的姿势要神勇许多,但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莱姆斯,"詹姆像是松了一口气,"你还好吧,伙计?"小女孩在他怀里还是死气沉沉,但莱姆斯已经醒了。

哈利帮助莱姆斯起身。莱姆斯有些不情愿地拉住了哈利的手臂,显然,莱姆斯此时还没有力气自己站稳。每个人看起来都还是摇摇晃晃的。

"我还好,那些是摄魂怪吗?"他轻柔地回答。书呆子气、冷静的语调让好友的担忧瞬间烟消云散。

"是的,丑恶的怪东西。"詹姆肯定了莱姆斯的猜测。他们沉默片刻,此时外围又响起一阵巨大的砰砰声,振聋发聩。

"我们该进去了。"莉莉提议,声线比起平时明显多出一丝紧张。她提心吊胆地观察周围,头发在风中凌乱。

"对。"哈利同意。他看向声音的方向,觉得此刻最好还是确保父母到安全的地方,然后再考虑要不要去干任何可能搞死自己的鲁莽行为。

莱姆斯的眼睛睁大了些,"哈利,你怎么会在这里的?"

啊哈,他们终于注意到了。你得相信莱姆斯,哪怕身体欠佳,他也会是第一个发现这种问题的人。"啊,是啊,哈哈。所以这就是霍格莫德,是吧?静谧的小村庄。"他干巴巴地评价。他环顾周遭,映入眼帘的是还在燃烧的药剂店,还有满街凌乱的尸体。

"你是怎么学会召唤守护神的?"詹姆问,对于哈利出现在这里这点全不在乎。(谁还没偷跑到霍格莫德一两次过?)

"他…什么!一个实体的?"莱姆斯激动地问道。

他们已经走到了三把扫帚门口。哈利在脑中疯狂措辞寻思怎么巧妙地回应这问题。不知是幸还是不幸,此时又一场混乱的出现打断了哈利。战斗肯定是发生在街道下面更远的地方,而打斗范围在不断扩张几乎要延伸到三把扫帚外的小院了。罗默斯塔已经为他们打开了门,急切地招呼他们进去。哈利把莱姆斯推进了们,却不巧让狼人先生失去了重心。罗默斯塔抓住了莱姆斯的手臂,顺势把他拉离人们往里冲的线路。

哈利直接冲向窗边,没有浪费精力去关注酒吧里的情况。这里的大多数人要么在焦虑地打望,要么挤成一团躲在角落里。而在哈利身后,詹姆和莉莉终于和他们留在酒吧里被惊吓到的朋友会合了。彼得和摩根看起来都几乎是麻木呆滞了,他们看詹姆和莉莉的表情就好像是本以为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但在店外,真实的战斗还在继续。巴顿和其他几个成年巫师正合力试图阻止食死徒们造成破坏。哈利注意到其中有个黑发女巫,他觉得那可能是马琳·麦金农(Marlene McKinnon)的女人,至少她长得很像穆迪相册里那个人。海格说过她是一个伟大的女巫,而外面那个女子确实做得很好,她用着高级的咒语,魔法像云一样在身旁打转。

巴顿则和过去的风格一致。哈利开始怀疑这个男人是不是魔力储备不够强大:对于大多数敌人,他更倾向于使用麻瓜搏击。还有,他的守护神虽然有实体,但能力并算不得强大。他的魔力相当可能和普通巫师齐平。不过,哈利嘴角抽搐着看着巴顿的拳头袭上一个食死徒,打在戴面具的脸上:那男人凭借拳头打倒一片不成问题。面具碎裂,同时碎裂的还有那个食死徒的神经—一个时机完美的昏迷咒加上一个紧随其后束缚咒就夺去了这家伙的行动力。接着,巴顿转而对付下一个人。哈利得承认,巴顿在他遭遇的防御术老师中不算差劲。

"哇哦!"詹姆惊呼。他离开了其他几人,加入了哈利在窗边眺望,欣赏了这场打斗的他眼里放光。

哈利没有理睬他,继续观察外面的情形,然后看到了让他紧张的场面。街对面往下=下方数三间商铺的地方,有个矮小的金发女子蜷缩在一栋建筑旁,一个小孩被裹在她的长袍里。两个人选择躲在一块栅栏后面,那栅栏显然已经被某个食死徒释放的爆炸毁得差不多了。那个小孩抽泣着,显然是害怕到了极点。他的母亲在试图给两人寻找一个更安全的庇护所,但一切都混沌不堪。她不免犹豫不决起来。哈利咬住嘴唇。他看到一道棕黑色的咒语击中了母亲的肩膀,她和孩子一齐发出了尖叫。

哈利的手抓上了窗户的插销,不作他想,他打开了窗户。

"哈利!"莉莉惊呼,她拉住哈利的袍子。但他的一只脚已经踏上了窗台。哈利跳了下去。莉莉试图抓住他,但哈利的手臂很快就从她的抓握中滑走了。

在战场穿行的经验哈利几乎没有,但他有大量躲避咒语的经验:说到底就是他有敏锐的空间感知。他穿过那些战斗中的成年人,在必要时竖起铁甲咒或者适当躲避。他屈着膝降低重心,有一次还双膝着翻滚着躲避了一道射偏的绿光。他唯一确实存在的"优势"就是他没有直接吸引到任何人的火力就接近了那个女子,此刻哈利正蹲在她身旁。

"你还能动吗?"他询问道。他靠得相当近,她惊吓过度的脸距他不过几英寸。他歪了歪头以看清身后的状况。

"我的手臂…"女人哀号。她咬紧牙关,显然是在强忍痛苦。

"我来带她。"哈利指了指那个小女孩,女孩的抽泣生已经被漫天的施咒声淹没了,"你们得到室内去。"他看了眼三把扫帚,接着否定了这个想法。要这两人穿过那片魔咒和恶咒交杂的旋涡还安然无恙简直是天方夜谭。

女子点点头,却在看到那场面时明显地犹豫了。"艾米,甜心!这位贴心的先生现在要带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去。"她和小女孩说话的声音是那样平静温柔,哈利在旁大为惊奇。"没事的,没事的,宝贝。"她安慰着。

哈利不敢打包票说这叫没事。抱起女孩时他藏起愁苦的表情,女孩母亲的长袍已经被肩上伤口流出的血液浸透。衣料被撕破了些许,哈利可以透过裂口看见她底下的皮肤:伤口已经变成了病态的黑绿色。

"来吧,艾米。"他试图让女孩放松,"你有没有玩过捉迷藏?好啦,现在我们要开始了,但愿别被逮到。"

哈利最终决定把女孩背在背上。她的双腿缠在哈利腰部,手臂则扶住肩膀,她小小的双手紧紧地拽着哈利的衣服。哈利深吸一口气,从破破烂烂的栅栏残骸后起身,拐向左边,朝着远离战斗区域的地方走去。右边是一片开阔地带,通向霍格沃茨的长路也在那边:但没有足够的掩护。他们需要一个可以隐藏起来等待救援到来的地方。他一手拉着女子没受伤的那条手臂,另一只手则准备好魔杖。

"抱紧了,艾米!"他对女孩说,接着拖拽着二人到了一栋建筑旁。他不太温柔地把女子撞到了墙上,力道不轻,可也是这样,他才得以将她拉离又一道恶咒。长袍店是最近的,但它看起来冷清得像是已经荒废了。他靠近的时候发现大门紧锁,所幸一道阿拉霍洞开(alohomora)就能解决问题。

他推开门,顺势躲过一道昏迷咒。

"别过来!"有个人叫到,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这里有伤员!"哈利坦言,希望暗处躲着的人不要再攻击他们。

一个肤色浅黑的女人从柜台后探出头,她看见那个小女孩和哈利身旁受了伤的女子,不由抬手捂住了嘴巴。

"啊,抱歉!"她站起身子。她看起来正值中年,有些微胖的体型掩盖在淡银紫色的精美长袍之下。"噢,快,进来!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我锁上了门,然后…"

"你有地窖吗?或者里屋?"

"地窖?有的,就在后面,我用它储存—"

"那好,"哈利打断了她,"我的建议是躲进去,直到傲罗控制住外面的局势。"哈利拉着她就朝店铺深处走,无视了她的困惑和结结巴巴的抗议。三位女性都进到地窖后,她才得以开口说话。

"听着,男孩:这是我的店,我不会在自己的店里被人指手画脚。你以为你是谁?"她怒道。

"至少我不至于傻到以为一个基础的锁门咒就能防住食死徒。"哈利回答。他重重关上地窖的门,转身回到主厅。他听见下面传来了一阵透着愤怒的杂音,但这女子似乎终于知道要顾虑自身性命,留在了原地。

哈利穿过主厅。这家店基本是完好无损:只有一道打偏了的咒语穿透了一扇窗户,烧焦了一件丑陋的绿色天鹅绒长袍—也许算件善事也不一定。

他敏锐地观察到战斗情况:双方僵持着,平分秋色。加入战斗的那少数几个霍格莫德居民已经显出吃力。哈利的注意力再次被那个他认为是马琳·麦金农的女人吸引:她在魔法上真的很有一套。她的咒语迅速而且复杂,各色咒语交织纷飞。哈利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这样使用魔法的。食死徒们看起来也不大敢靠她太近。

巴顿的朋友克里斯也是个不错的战士。他不像巴顿那样对麻瓜的暴力情有独钟,但他的咒语异常精准。再一次地,哈利有些奇怪地想到了自己的室友迪安·托马斯:他之前也是DA成员。他和克里斯的战斗风格很相似。没有多迅捷,用到的咒语不多,但每个咒语都能恰到好处起到作用。哈利冷静地看着男人用一道强力的橙色咒语击中了一个食死徒。那个裹着黑袍子的巫师瘫倒在地。

但受伤的不仅仅是食死徒。一个红发的矮个子被昏迷咒击倒了,在他身旁不远有一个金发女巫被撞倒在一边,她手臂着地,痛苦万分。再看街对面,一个消瘦的男子肩膀上中了切割咒,喷涌出的血液溅到了周围所有人身上。

哈利眨了眨眼。

一个门钥匙被激活了。突然间,街道更拥挤了:一队傲罗终于赶到。他们穿着官方的深蓝长袍,统一的颜色与食死徒的暗黑色形成对峙的局面。

大街上的居民重振士气。哈利甚至听见了隐隐约约的欢呼声。似乎无论你的政治立场如何,傲罗的到来让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哈利的目光集中在三把扫帚的方向:他隐约在一扇窗户后看见了父亲的笑脸。在这里看不大清,但这确实像是詹姆会有的反应。哈利回头看了看地窖,她们应该很安全。也许他该考虑回酒吧了。

事实上,情况确实在好转:仅仅几分钟,傲罗们的行动就有了成效。门钥匙把他们传送到了街道正中,队伍紧紧聚在一起。他们立刻分成两组,一组向东,一组朝西。

两组人又都分做两批。前方的人负责竖立防护咒语,他们在街道上行进,脚下的靴子踏在地上显得十分稳当。在他们身后,另一列傲罗在掩护下朝食死徒发射攻击。

可哈利却感到莫名的紧张。是只有他,还是现在更多的一般民众都到了室外?他们在外面干什么?不久之前他还在一边躲闪一边找庇护所,那时街上可没有这么多人。这说不通。诚然,傲罗们正在取得进展,但仗刚打赢一半就跑出来显然没有道理。

一道绿光闪过,骇人而刺眼。

紧接着又是一道。

紧接着又是一道。

绿光瞬间淹没了街道:就好像他的眼前蒙上了一整层这种颜色。绿光无情地穿过。哈利眨眨眼,内心一阵空虚。这与他童年噩梦中的绿色如出一辙。

外面的空地上,大概有十几二十个巫师倒地身亡,袭击者扮成了霍格莫德的普通居民的样子。这些巫师没有穿食死徒标志性的服装:他们脸上没戴面具。他们站在两拨傲罗中间,在傲罗的阵型中间击溃了他们。

哈利撅起嘴,暗恨自己唤不起多少情绪用于感到恐惧。相反,他忧心忡忡的脑袋担心起伏地魔还计划了些什么。

还待在三把扫帚的客人们看到此情此景可做不到那么冷硬。

詹姆已经呆住了,他满脑子空白。他看着外面的景象,却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莉莉在靠后一些的地方支撑着摩根。她没看见外面发生了什么,只看到房子周围反射出绿色的光芒,但她发现自己也一样判断不出这是什么情况。摩根把头埋进了莉莉的肩膀,莱姆斯震惊地张大了嘴巴,彼得则重重坐到了地上。他们周围的人反应也是各不相同。一些人惶恐尖叫或者大喊大叫,有些而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无知只是加重了恐慌。然而,一阵喧嚣后,酒吧里剩下的只有不安的沉默。

不用说,这种事情引起了无尽的恐惧。寂静之后,充满惊恐的喃喃声传入了詹姆的耳朵。

"霍布辛,那是菲尔莫尔·霍布辛—他是我同学,我从来,从来没想过他竟然会加入他们那样的人,"一个中年男子用颤抖的手指指着其中一个凶手。

"贝蒂·克劳迪尔,"另一个人出声,声音要比先前那人更轻。"她在魔法部工作…"

不断有"便衣"食死徒被人认出,恐惧、震惊。负面情绪迅速膨胀。那些人曾经是邻居、朋友、同事—他们是你朝夕相处,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从某种程度上讲,这似乎比那些黑袍蒙面的人更为恐怖:那些是怪物,但这些…这些都太"人类"了。

"他们疯了吗?"詹姆有气无力地发问。不久前他才质疑这种可能性。他发现自己陷入了无助与失控的绝望。又一个傲罗倒地,他的喉咙俨然变成了鲜红的废墟,他的手在尘土中抽搐。

在酒吧里的人对无情的杀戮做出反应时,真正在战场上的人却没有喘息的空隙。巴顿把一个没戴面具的食死徒掀翻在地,毫不费力地把他绑了起来。其他人也在竭力反击,傲罗们已经丢下了最后一丝同情心:每次一攻击都意指鲜血与骨折。

爆炸声再次震动大地,这次连引发大火的食死徒自己都受到了惊吓。充满魔力的爆炸波把双方的人都掀倒在地。而酒吧里窗户碎裂,玻璃散落到了房间各处,割伤了靠得近的那些人。战斗没有丝毫停歇,一向强势的巴顿趁此时机打昏了两个分散注意力的食死徒。他绑好他们,趁着其他人还没站稳脚跟,利落地折断了二人的魔杖。

药剂店还在疯狂地燃烧,最后一次爆炸从屋顶喷射而出,燃烧着的碎片落到四周的建筑物上,点燃了越来越多的木材。不管是什么材料燃烧爆炸产生了这些狂暴碎片的,都绝对是高度易燃的。

哈利立即朝地板施了个咒语,尤其在靠近地窖的地方加大了魔力输出。这样,就算这家店真的起火了,地下的人也会是安全的,这些袭击者不是冲着钱来的:他们要的就是大量的人员伤亡。哈利需要回到三把扫帚去。詹姆、莉莉还有其他所有人—他要确保他们的安全。他不相信时间法则会自己处理好危机。

哈利溜了出去,他轻轻关上了门。最好的选择就是尽可能避开其他人的视线。也许他可以沿着这条街再走远点,走到魔咒射程外后再穿到街对面去。此时,食死徒不是他唯一的对手:装扮成普通居民的袭击者的出现严重影响到了试图守卫这里的人。傲罗和站出来的霍格莫德民众正在无差别攻击所有会动的东西,这极有可能导致不少人被友军误伤。哈利没有全神贯注去观察这个,所以不能完全确定有没有发生,但如果真这样他也不会感到多么惊讶。

哈利闪身躲过一道闪闪发光的橘黄色恶咒,它从他肩膀上空飞过,击中了地面。他躲到一个掉落在街道上的垃圾桶后面。他绿色的双眸看向前方,注意到了那个身穿傲罗长袍的施咒者。

果然,小心点没错。他蹲了一会儿,想找寻找再次移动的机会。他把手在地上做好准备,手指却碰到了什么柔软的东西,他立马缩手。他的手适才放到了某个人的长袍上,那是个穿着斑驳绿袍子的老巫师。他被紧紧绑着,绳子从肩膀一直绕到膝盖。

哈利待在食死徒和傲罗的视线盲区,无声地观察着他。这个人看起来不太像食死徒,他想。这人圆乎乎的麻瓜眼镜后有着一双慈祥的眼睛,那双眼睛无神地地看着前方,就好像是被人切断了电源。他躺在土里一动不动,也没有表现出想要松绑的意图。真是奇怪,他的双脚还是自由的,他也没有失去意识,可他就是躺在那里,一脸平静。要不是他眨了下眼睛,哈利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死了。那双眼睛到底是怎么回事…哈利从未见过这样空洞模样。

短暂的休息后,哈利找到了起身的机会,进入到友军的缺口。一道咒语恰好击中了他所在位置的木制百叶窗,黑暗的力量像强酸一样腐蚀了材料。哈利顺势低头:他还得缓一会儿。他靠在墙上,心不在焉地凝视着这巷子。也许他可以从建筑物后方绕道回去…看到那堵砖墙时,他立刻打消了这个想法:这不过是个存放垃圾的死路。

哈利眯起眼睛,这里还藏着其他人。

"詹姆!"哈利的思绪被震惊占满了,"你在这里干什么!"他质问。

詹姆·波特蜷缩在巷子尽头,背靠在哈利对面的建筑,身体的大部分则藏在一个板条箱后面,那箱子显然曾经装过叫"梅布尔长生不老药"的东西。

"哈利!"詹姆给出一个笑容。

"你在这里干什么?"哈利又问了一遍。他走向詹姆,突然觉得自己就像是管教听话的小孩的父母…

"你懂的,"詹姆答道,"做你在做的事情。你安置好那个小女孩和她母亲没?我想要帮忙,你知道,之前…"詹姆有些不自在,哈利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以前有人曾告诉过哈利,人们会采取不同方式对付恐惧。大多数人都会做一件理智的事:以胎儿的姿态爬到庇护所里,祈祷一切快些结束。

他不禁问:"你不觉得这样有点愚蠢吗?"

詹姆皱眉,"那你干嘛要做这些?"

哈利真想回答:"噢,爸爸,大概那是你热血的基因叫我这么做的。"怪罪遗传有时还挺爽的,但鉴于他没有詹姆能理解的答案,哈利只是转而观察两栋建筑间的开口。偶尔会有人影闪过,也会有发光的咒语像离弦的箭一般划破眼前的景象。也许是他的幻觉,但嘈杂好像越来越远了,也好久没有人影经过。很快,附近只剩下打斗的回声。

哈利走到巷口,把詹姆挡在身后。他仔细地听着,想着也许他可以冒险探个头。

一个人突然冲入阴影,以并不足以击倒哈利的力量冲了过来,可那力道也够大了。哈利躲过来人疯狂挥舞的拳头。

"小天狼星,伙计!"詹姆欢呼。

哈利放下魔杖。看来,又一位掠夺者不知怎么成功撞见了他们。

小天狼星也是咧嘴一笑。他的脸颊上有一块红斑,那大概率会演变成一块严重的瘀伤,他肩膀上也有一小块血迹。不过,除开这些他看起来还行。

"终于!我一直在找你。我去了三把扫帚,可莱姆斯告诉我你已经跑出来了—他对此也非常不满。"

"你之前去哪儿了?"詹姆问。他伸手一只手搂住好友,不由自主拥抱了他。他们不是真的喜欢拥抱的那类人,只是外面的场景让詹姆明白了一些事情,比如像拥有一个最好的朋友这样的小事有多么珍贵。

小天狼星回应了詹姆的拥抱,他拍了拍詹姆。"伙计,看到你没事真好。"他轻快地说。

他们放开彼此,止不住咳嗽起来,谁也没正眼看对方。"我之前,呃," 小天狼星开口,"好吧,海莉把我拉到了普迪福特太太店里,那折磨可比你经历的东西更加货真价实。"说到这里,他有点畏缩。

"外面平静下来了吗?"哈利问道,他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小天狼星耸耸肩,"他们朝街道更深处去了,我觉得他们是想避开药剂店。那火海简直堪比地狱。"

"那么,我们回去三把扫帚吧。"哈利提议。"离这里只有几家店的距离:既然不再是战斗区域,那我们应该可以轻易回去。"

"不!我们应该去帮助他们!"詹姆争辩道。

哈利瞪了他一眼,接着又躲回阳光下。"波特,你还不是傲罗。"他说着,暗叹这么称呼詹姆真是别扭。

"外面的也不全是傲罗啊!"詹姆还不放弃,"你觉得他们是谁?他们做的可不比傲罗少。"像是想到了什么,詹姆突然沉默了。他若有所思地跟在哈利身边。

哈利有些奇怪为什么小天狼星没有跟着一起反对。他和詹姆一样都热爱追求刺激。哈利回过头,却看见小天狼星僵硬地站在离他们藏身处只有几英尺的地方,一动不动。

"小天狼星?"他轻声问道。当他转身直面小天狼星时,一股寒意直窜入脊梁。

小天狼星的眼睛里满是这样的东西:心烦意乱、无力回天。哈利知道这看起来很熟悉:那个被绑住一动不动的戴眼镜老人看起来也是这样。而小天狼星,想起之前那些课程—哈利反应过来小天狼星此刻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了。

布莱克的魔杖举了起来,动作僵硬;在自己身体里某个地方,他挣扎着想要控制自己。哈利小心翼翼地朝他靠近,可小天狼星的魔杖的魔杖指向的不是哈利。

"小天狼星?"詹姆问道。他淡褐色的眸子中没有任何恐惧、担忧或防备。

一道绿光从小天狼星·布莱克的魔杖中跃出,它撕裂了空气。一声尖叫随之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