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千手号
Ch17间谍和卧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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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鸣人从没有觉得自己的身体这么沉重过。整个人就像是被全身麻醉一样。他想要抬起手,却连手指都没有挪动。身体的哪里像是裂开了口子,能量正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流失。鸣人瞳孔里映着慢慢变成光斑的熊熊大火,映着像是被定格在原地的佐助。佐助一向冷静的脸上写满了震惊和恐慌。鸣人从没见过佐助这么狼狈的样子—银蓝的战甲残破不堪,脸上、身上满是泥污,到处都是伤痕。鸣人想嘲笑他,喉咙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
下一秒,鸣人失去平衡,重重地倒在甲板上。
回过神来的佐助猛扑过来。
"鸣人!!!!!!!!!!!!!!!"
背景里,连环的爆炸声如轰隆雷声,冲天大火,照亮了整片漆黑的穹窿。到处都是惊恐的尖叫声,悲愤的嚎啕声,疯狂的警笛声…混乱至极。
但这一切都从鸣人耳畔逐渐褪去。
鸣人努力想要睁开眼睛,一阵尖锐的剧痛从腹腔向四肢蔓延,令他神经麻木,仿佛灵魂被剥离。他想对拼命呼唤他的佐助说点什么,却只有汩汩腥甜从唇边溢出。
"鸣人?!鸣人!保持清醒!睁开眼睛?!看着我!鸣人?!你睁开眼睛看看我!"
佐助…
"鸣人?!看看我!!!不要!!!"
啊…好温暖…
"别这么对我—你这个超级大白痴…"
…对不起…
"重吾!还没到吗?!该死!!!可恶!!!!!!"
佐助用力抱紧鸣人。鸣人却完全没有回应。深沉的黑暗如死水将鸣人逐渐淹没。
鸣人彻底闭上了眼睛。
…
…
…
7个小时前。
千手号。F2宴会厅。
"试着表现得平常一点,白痴。你吸引太多视线了。"
"啰嗦,我只是在努力扮演你的保镖,混蛋。再说了,吸引视线的分明是你。"
佐助在自助餐台旁挑选食物,鸣人一身笔挺的西服站在离他两步远的地方,两手交叠在背后,视线来回在人群中扫视。
他仍戴着那一副黑超—颇有点乐在其中,因为这上面连着香磷的系统,他可以通过扫描在场这些人的面部信息,来获取他们的身份资料。
他的脸色看上去十分严肃。
佐助的手来到他的后腰上,轻推一下,使他们之间的距离蓦然缩短。一颗圣女果送到猝不及防的鸣人嘴里,佐助勾着嘴角看鸣人呆呆的反应。
鸣人险些呛到。
"咳…"鸣人捂住嘴,酸甜汁水在齿间爆开,"你认真的?"他咬牙切齿,"…这可真是个'低调'的好办法,宇智波。"鸣人忍不住讽刺。
佐助收回手,神情自若,继续研究餐台的水果。
"你对我有什么误解,漩涡?宇智波从不低调。试试这个?"
佐助叉起一块甜瓜,送到鸣人嘴边。
鸣人孤疑地盯着佐助,就好像叉子顶端的是一颗炸弹而不是一块任人宰割的水果。
"我现在真的有点搞不懂你在玩什么游戏了。"鸣人喃喃,还是在佐助的催促下张嘴吃了,"唔…还不错。果然我更喜欢甜甜的。"
就当鸣人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几分钟后,佐助更夸张了。
他捏着纸巾一角,专注地蹭过鸣人嘴角—那里因为吃薯角而沾上了番茄酱。鸣人只觉得天雷滚滚,脸登时红得像番茄一样。
他只差用眼神写出"WTF"几个大字了,佐助却佯装不见,丢掉纸巾,端了杯香槟,穿越觥筹交错的人群和猎猎作响的纱窗,来到阳台上。
鸣人无奈跟了上去,收起墨镜。
"你到底在想什么,佐助?"
佐助潇洒地倚在阳台扶手上,海风从遥远的地方吹来,吹乱了他精心打理过的刘海。他招手让鸣人靠近,凑到鸣人耳边,以一个在外人眼中极其暧昧的姿势,低声道:"你没有注意到吗?今晚的主要角色都还没有登场。连奈良也不知所踪。但他们的车都在码头出现过。"
鸣人反应了两秒才明白佐助在说什么—全赖佐助炽热的气息太扰人心神了。
他微微侧过脸,和佐助对视,不期然令他们的唇贴得非常近。鸣人不自觉放低了声音,声线沙哑,"为什么会这样?"
"我猜一些预期中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变化,比如他们临时更改了今晚的游戏规则。"佐助沉吟。他没有退开,眉眼低垂,似是随时都准备吻上来一样续道,"临时到…奈良来不及通知我们。没准我们的一举一动目前都在什么人的监控之下。我们还得尽快找到你那个没有眉毛的朋友。"
"…怎么找?"鸣人嘴唇微动。
"首先…闭上你的眼睛。"
"…最好不要让我发现你在整我。"
佐助一副变魔术的神秘口吻有些倒错的滑稽感,但他还是信任地顺从了。湿润的气息透过佐助微分的唇洒在他的唇上,佐助手臂环在鸣人腰际,气氛一时暧昧得惹人脸红。
鸣人心跳都不由得加快了几分。
正当鸣人以为会发生什么的时候,背后忽然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
"对不起。打搅您了,宇智波先生。"
佐助脸色骤变。
"怎么?"他的语气颇不耐烦。
鸣人眼底略过一丝讶异,接着他就隐约明白过来。
侍者彬彬有礼,"晚宴主持特别邀请您参加今晚的发布活动。请随我来。"
佐助没有动,"不了,谢谢。我在这里玩就很好,如果你不是这么没有眼色,我恐怕就正在进行'活动'了。从没想过我们尊敬的市长大人会有这样的手下。"他不屑地讥讽道。
侍者完全没有被佐助的话激怒,仍谦逊道:"我为我的唐突道歉,先生。如果这位是您的…男伴,我们同样欢迎。顺便一提,猿飞市长由于参加一项重要会议,未能到场。我们代他向您致歉。"
佐助挑眉。
他扭头转向鸣人,用眼神询问他的意见。
听到"男伴",鸣人终于明白佐助上船以后在做什么,心里暗骂佐助擅自修改剧本,一边又不禁佩服佐助的急智。鸣人已经来不及再问佐助是怎么猜到主办方将这项公开募资活动变成了一项地下密会还设立了门槛,他顺势,默契地配合起佐助的拿腔作势。
他玩味地咧开嘴角,"嗯…神神秘秘。听上去还蛮有趣的,不是吗。"
佐助顿了顿,下巴朝侍者一扬:"那好。带路吧。"
他们跟着侍者离开了二层,自夹道的楼梯进入下层船腹。迟暮初夜交接的天空里,银白色的弯月低垂,这一切随着他们深入下层船舱逐渐从视野褪去。
安全出口的绿色荧光是他们唯一目之能及的光明,走到近前,地毯边缘蓝紫色的灯带应声亮起。侍者引他们来到宴会厅的正下方。门口守着两名穿得像保镖的高大男人,很有可能是鹿丸口中所说军队特工,也可能是雇佣兵—鸣人从他们的装备上看不出所属。
"请佩戴胸牌入场,内场全部以此作为凭证出入。"
侍者说着递来两支银色外壳、形似领带夹的东西。鸣人与佐助对视了一眼,接了过来。
"它还可以为您形成全息面具,帮助保护两位的真实身份。"
侍者拇指在自己胸牌上一抹而过,下一秒他看上去就像长了一颗河马头,再看不出一点方才的样子。
鸣人暗道棘手,如果鹿丸、我爱罗他们全都戴着这个东西,他们要找到彼此就要费一番功夫了。
身旁佐助出言嘲讽:"你们主人真是'考虑周详'。"
侍者不答。
待鸣人和佐助做好伪装—一只蛙和一只鹰,面前的门向两侧打开,他们先后走入了今晚真正的会场。
鸣人正想和佐助耳语一句,入门时,门框亮起了银色光环,说明那里可能有什么警报措施。逋一入场,鸣人就被里面的人数惊到了。
会场很暗,周围还有一些半月形的卡座,一眼望去,黑压压一片。与楼上灯火通明,觥筹交错,欢声笑语的景象截然不同,这里三两成组,不论是西装革履还是长裙曳地,低声交谈中都透着肃穆和森然,各式兽头加持下,恍如进入了兽人世界,无形中给人以强烈的压迫感。
会场中央,发光的水晶舞台上,一位美杜莎女士哑声唱着爵士,曲调慵懒而性感。会场一角,水吧那里服务的是一只头长羊角的怪物—潘神。佐助一手轻托在鸣人后腰,两人在一些目光的刻意打量下走向吧台。佐助要了杯金酒,附耳询问鸣人喜好,刚要说点什么,目光忽地停驻在了某个位置上。
"佐助?"
鸣人扭头去看,他很难确定佐助的目标。那附近有只水獭和一只灰狼,还有只从背影看过去有点像是雪貂的男人从这两人身后经过。鸣人又回过头看佐助。
出乎鸣人意料的,佐助只匆匆说了句"待在这",竟然径直走开了。
"嘿!"鸣人低呼。
他不敢太过大声,引起其他人的注意。潘神这时将佐助的酒送了过来,鸣人只好感谢地比了个手势,接过。鸣人仍不住探视佐助消失的那个地方,心中犹豫是否应该跟上去。
他看不出佐助认出了谁。会场里尽管昏暗,对鸣人感官的干扰却也不少,他能感觉到不下四五道试探的目光汇聚在自己身上,近旁的窃窃私语,在扩展听觉的鸣人耳中像是恼人的虫鸣,难以从中识别出他熟悉的声音。
鸣人挫败地喝了口酒,掏出手机看了一眼,信号格是空的。台上的节目这时换成了脱口秀,赫尔墨斯着燕尾服粉墨登场,优雅地朝各个方向鞠躬,观众们停下交谈为他鼓掌。
"你看上去有点孤单。你的同伴去哪里了?"
一位鼬鼠女士手持折扇,优雅地倚在鸣人身侧的吧台。
鸣人:"为什么?这里没有独自出席的人吗。"
"的确。只是你和这地方看上去不太契合。"
"也许我只是还没有找到乐子。"鸣人冷淡回道,不欲再讲。他正打算去佐助离开的地方打探一下,对方的下一句令他留在了原地。
"我弟弟也走失了,顺便一提。"鼬鼠女士与他对视。不知是否这全息面具能够保留人双目的神采,鸣人从那豆大的眼珠中看出几分促狭,"如果方便可以请你帮我留意一下吗,他可能正躲在什么地方玩泥巴。"
鸣人惊讶地睁大眼睛。
"…我爱罗。你是我爱罗的姐姐…?你是手鞠!"
手鞠点点头,眼中现出温和的笑意,"很高兴他向你提起过我,我刚刚还在担心要怎么向你证明我的身份。"
鸣人登时定下了神。他立刻想起鹿丸的嘱咐,"我爱罗在哪?我有事情必须要和他说。"
"我们分开了。"手鞠以扇面掩饰,低声解释,"为了找你。"
"你怎么发现是我的?"鸣人有点好奇。他想如果手鞠可以找到他,鹿丸也会很接近了。
"我爱罗说你还有另一个伙伴。你们原本的计划是你负责扮演他的保镖。但保镖是无法走进那扇门的,我猜你们会临时更改计划,于是在会场里找那些看上去像是结伴而来的男士,请他们帮忙找我的弟弟。"
"但是…"鸣人迟疑。他显然是一个人。
"你刚刚盯着某一个方位打量,就像是在找什么重要的人。"
鸣人为手鞠的观察力折服,他无奈道:"对。佐助进来以后就追着什么人走开了,这个混蛋。"
"不用感到奇怪,他们宇智波的烂摊子已经多到数不过来了。如果我是他,我会选择更谨慎一点。"
不知何时,一只貉来到他的身边,发出了我爱罗的声音。
"我爱罗!"鸣人惊喜道。
"鸣人。"我爱罗点头,向潘神另要了两杯饮料。
鸣人想起鹿丸的计划,于是简要同我爱罗和手鞠说了。
手鞠与我爱罗下意识对视了一眼。
"怎么了?"鸣人不明白他们的反应。
两人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手鞠开了口:"我们刚上船的时候,就听说有个所谓'商业间谍'被抓了。"
鸣人:"!!!"
"这也是为什么今晚的宴会突然变了形式。他们迟迟没有正式开始,也正说明什么意外情况在发生。我想,不管那是不是你的朋友,我们都必须改变计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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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鹿丸坐在某一密不透风的船舱中央。
他的瞳孔涣散,急促喘息,被长蛇一样的藤蔓紧紧捆绑,一根长着倒刺的青藤自后背穿胸而过,令他整个人动弹不得,豆大的汗珠从额角不断滑落。
"我不认为能问出什么所以然来,如果他真的是受过军方训练的特工。我可不想白费功夫,角都。"
他的背后有个男人慢吞吞道,语气透着傲慢和阴阳怪调,"哦…我险些忘了,你现在的名字是'并足雷同'了。"
"少啰嗦。"名叫角都的高大男人抱臂靠在舱壁上,一脸冷漠,"不把这件事搞清楚,我不能安心。"
鹿丸视野模糊,他忍着喉咙的腥甜,露出一个嘲讽的表情,"老板果然…没有说错…守财奴通常都更谨慎,也就…更保守,容易畏惧…不前。"
"啊哈!"背后的怪声叫道,"果然是团藏那个老东西!嗯?不对!你难道是在故意误导我们?—你这家伙!可恶!"
藤蔓像蛇一样在鹿丸胸口扭动,令他身体不由得痛到紧绷。
"绝!"角都阻止道,"让他说。"
"…切!"
肆虐的植物安静了下来,鹿丸嘴唇苍白,不住发抖。
"说什么?老板的…计划我是…绝对…不会说的…"鹿丸双眼紧闭,冷笑了下,"有件事我…倒是…可以、可以讲讲…"
他仍在脑海中不断回忆哪里出了错,很大概率和身后这个男人的异能有关—他们从不知道晓里有个叫"绝"的成员能同化为植物,这是绝佳的潜伏技能。根据身后男人的反应,鹿丸庆幸他们尚无法区分军方内部的派系,他仍有机会掩护HS4的行动。
"那就是…"他懒懒地歪了下头,"实验…交给你…这样的人…来运作,是晓…最大的…败笔,呵…呵呵啊—!"
绝猛地用力,将鹿丸叉在半空,鹿丸痛得大叫!
角都皱起眉头,"绝。"
"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好说的,"绝在鹿丸背后阴恻恻道,"忠心耿耿,武断激进,那个老匹夫手下都是这种…"
"我觉得有蹊跷。你确定听到他向什么人汇报的是'获取'…"
角都忽然停下,和绝对视了一眼。
舱门打开了。角都和绝看向来人。
"鼬。"
鹿丸原本有些神志混沌,为这个名字顿时强撑振作起来。
"我记得你另有任务。"绝的声音听上去充满敌意。
鼬置若罔闻,冷酷道:"已经有人听说了这里的事,在议论。你们最好快点料理干净,各就各位。不要妨碍我。"
说完他便毫无留恋地离开了房间。
舱门刚合上,绝便恨恨地将鹿丸甩到地上。鹿丸趴在地上呛咳,胸腹淌血,看上去奄奄一息。
"宇智波…"绝喃喃道,忽地换了一副温和的语气,"不管这家伙背后是团藏还是什么人,他都活不长了,自然也没办法捣乱。我们的目标是不会变的。"
"…"
"走吧,角都,今晚的好戏该开场了。"
待两人脚步声走远,鹿丸才勉力从地上匍匐到门口。因为失血的关系,眼前已然开始阵阵发黑。他从腰间摸出一个耳扣戴上。
"这里是…鹿…身份已暴露。有人…收到吗?"鹿丸一边低低呼叫,一边试图打开舱门。微型通讯器对面只有呲呲电流声,鹿丸猛地挺起上半身,拍下了开关,舱门却纹丝未动。
"…"
"有人听…到了吗?计划有变,身份已暴露…"
他喘着粗气,重复了一遍。一边努力回忆舱门的结构图,寻找门上的弱点。
门外的脚步声令鹿丸绷紧神经。他下意识摘下耳扣,暗扣在手心,倚在门边蓄势待发。
舱门从外面打开了。
"…奈良?怎么是你?!"
听到来人声音,鹿丸感到意外的同时松了口气,疲倦感陡然涌上来。
"…宇智波。"
"没时间解释了…这是几层?医疗…舱在B2,我需要止血…"
黑发男人眉头紧蹙,"我猜…这就是B2。"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