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和弗朗西斯是经常吵架,这几乎是S大人尽皆知的事,但如果让他们选择自己和谁的关系最好,他们又多半会选择对方。
"明明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却经常吵架,真是奇怪的两个人呢。"听了亚瑟表弟的介绍,日本邻居这么感慨。
亚瑟和弗朗西斯是发小。按弗朗西斯的描述,入学那天,亚瑟"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教室后边,不敢与别人说话,连头发也乱糟糟的,像个金色毛虫一样,可怜极了"。出于怜悯之心,弗朗西斯便主动去和他打招呼了。
"没想到那家伙一句话也不说,真让哥哥我寒心啊。"讲到这里,弗朗西斯常常撩一下脸边的碎发,表现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啊,这样看来,亚瑟小时候很怕生呢。"
不过按亚瑟的话来讲,那叫高冷,是不与凡人同流。那些小学生见识都太浅薄了,他才不屑与此等俗人交往。
"被孤立?这……明明是我孤立了他们!"
"哦?凭一己之力孤立三十多个人吗?"
弗朗西斯总能戳中亚瑟痛处。
弗朗西斯是社交的一把好手,不管是什么人,不出十分钟,弗朗西斯就能与他聊得火热——但亚瑟·柯克兰是个例外。刚认识亚瑟的时候,弗朗西斯总是为他感到头疼,无论弗朗西斯抛出什么话题,亚瑟的回应总是无尽的沉默,而当别人来邀请弗朗西斯去玩时,他又开始支支吾吾。
"真是没见过这种怪脾气的人啊。"
不过对当时还是个小学生的亚瑟来说,他很想问问弗朗西斯,为什么她作为一个女生会如此热衷于和男生一起玩,但又觉得不好意思,于是只能沉默。
当时的亚瑟以为弗朗西斯是个女孩子。
"这肯定不是我的错啊!谁叫他打扮得像个女生一样。"
亚瑟不像弗朗西斯那样广受欢迎,他本人对此的评价是:
"我才不在意那些没品味的人呢。"
他绝对没有嫉妒弗朗西斯,绝对没有。
亚瑟不会说的是,他做过最可怕的梦是弗朗西斯交到很多朋友,然后渐渐地忘记了他。
亚瑟自小就是优等生。从各类奖项、稳居前列的成绩,到学生会长的职务,在别人看来,他就像是小说中的完美人物——可能,除了不善言辞这一点。
但是,只有亚瑟的表弟知道,他是个心狠手辣的人。
是的,这件事连弗朗西斯也不知道。
故事发生在亚瑟中学时代的某个暑假。
当时表弟的父母要出国工作,便把他送到亚瑟家中寄养一个假期。
表弟活泼好动,不久就和街区的其他男孩打成一片,常常一伙人雄踞篮球场,傍晚回家时一身臭汗。
如果表弟只是单纯喜欢运动的话,亚瑟是没什么意见的。可是他总是有些毛毛躁躁的,比如在庭院中踢球把窗户打碎了,从楼梯上跳下来时碰掉了花瓶,缠着让亚瑟陪他玩时把亚瑟手中的书扯掉了一页……
"好吧,我承认我当时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烦人,可也不至于让他对我下杀手吧!"表弟偶尔会这么吐槽。
当时亚瑟的父母一早便去上班了,亚瑟就需要自己来准备早餐。表弟吵着想来帮忙,不过鉴于他毛手毛脚的"案底",亚瑟还是不想再牺牲几个碗碟了。
家中没有什么面包,不过面粉倒是有很多,亚瑟便灵机一动打算做点司康饼——他做甜品的手艺还不错,虽然以前没做过司康饼,但应该也差不到哪里去。
可能是第一次做司康的缘故吧,卖相不太好,不过看起来也还行。
但表弟却有些退缩。
"这是什么啊,真的可以吃吗?"
老实说,这让亚瑟有点受打击。
"不就是烤焦了一点嘛,也没有很差吧……"
那天,表弟被送进了医院。
"我怎么也没想到,他对我竟然恨到这种地步!他可是差点杀了我!"
自此之后,表弟再也没敢吃亚瑟做的饭。
虽然亚瑟现在是工管专业,但他以前一直有个乐队梦。
在他的设想里,最好是一支四五个人的摇滚乐队,他可以当鼓手或者主唱,如果可以的话,再把弗朗西斯招进来,他人缘好,可以增加乐队的知名度……
这个梦想来自表哥的影响。
亚瑟的表哥曾经组过一个地下重金属乐队,每天下午都在车库里面叮叮咚咚地排练着。
亚瑟去看他们的乐队排练时,表哥正抱着贝斯一只脚踩在纸箱上忘我地嘶吼着。
架子鼓一下下敲在亚瑟心坎上,那是亚瑟见过最震撼人心的表演。
不过亚瑟最终还是没有组乐队,一大部分原因是他哥哥们的态度。
亚瑟有三个哥哥,他们都不同程度地嘲笑了表哥的乐队。"不伦不类"是他们难得一致的评价。
如果他也有个乐队,又会被哥哥们怎样嘲笑呢?
亚瑟的兄弟关系并不乐观,首先能肯定的是他们绝对不会说一句好话。
那还是算了,亚瑟可不想被当成哥哥们的笑柄,尽管他已经是了。
表哥的乐队没过几个月随着升学而散伙了,再后来亚瑟知道,弗朗西斯其实对音乐也没什么兴趣。
亚瑟的乐队梦最终胎死腹中。
弗朗西斯对音乐不感冒,他更享受戏剧表演。在中学的剧社招新时,他是第一个去报名的人。
剧社在每学年都有演出,弗朗西斯参演的第一部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当时他作为剧社新人本应该只参与后勤工作,但在演出前一个月时朱丽叶的演员骨折了,于是社长大手一挥,把弗朗西斯拉去顶上。
当时弗朗西斯一点也不介意"为艺术献身",但后来收到的无穷无尽的情书让他实在有些苦恼。
虽然弗朗西斯和亚瑟从小学同班到高中,一直都是彼此最亲密的朋友,但到了大学后,关系似乎随着见面频率的下降而渐渐变淡了。
很多时候,亚瑟盯着和弗朗西斯渐渐沉下去的私信框都生出一种无力感,他偶尔会回忆起童年幼稚又天真的噩梦。
但要让他说出"嘿,弗朗西斯,我们太久没见了,出来聚聚吧"这种话?
绝无可能。
被表弟评价为世界第一的拧巴先生便又一次与自己斗争起来。
